“好!好!老天开眼,陛下圣明!”
李廷机面向紫禁城方向躬身三拜,重新坐下来。
“进卿,虽是铁案,但也不能大意,阉宦必不甘心引颈就戮,要小心宫中有变啊。”
“老大人提醒的是。”
叶向高颔首,旋即说道,“进卿今日来,正是要同老大人商议此事,高寀虽倒,但陛下并没有革除矿税之意,恐不久之后矿监又至福建矣。我意再次联合群臣上奏陛下,敦请革除矿税,未审老大人是否赞同?”
“老夫责无旁贷。”
李廷机眉头挑了挑,疑惑道。
“只是这奏本,老夫总觉有蹊跷之处,周顺昌其人,老夫同他有过几面之缘,是个能吏,但能掀翻高寀,老夫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而奏疏中高寀党羽为何认罪伏法也语焉不详。
进卿你既然来了,是否有内情告我?”
“果然逃不过老大人法眼。”
叶向高笑容中透着古怪,压低声音问道,“老大人最近可同家中通信?”
“呃,已有半年未曾通信,这又同此案有何关系?”
“几日前,进卿得家中来信,言此案或许同海里那位有关。”
“海里?你说瀛王?”
“据闻高寀党羽同瀛王家奴冲突,这才有之后种种,但也只是流言,没有实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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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机讶异道,“有关这位瀛王事迹,老夫入京之后也有所耳闻,在京种种作为已是骇人听闻,若此事当真同其有关......不对,陛下也当看出此奏本不妥之处,难道就没有追问么?”
“怪就怪在此处!”叶向高说道,“陛下并未令锦衣卫核查此事。”
“不论如何,搬倒高寀实乃大快人心之事,至于革除矿税,我等也只能勉励为之,进卿你起草奏疏,老夫署名就是。
至于其他,老夫已是身心疲惫,去意已决,还请进卿体谅。”
叶向高告辞离开真武庙,返回府邸。
‘独相’近三载,看似风光无限,但种种难处也是无法同人分说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福王就藩、革除矿税,两件大事一件未成。
而作为太子座师,叶向高也深感无力,太子暗弱,福王觊觎大位,海上这位的种种作为,似乎也是不甘寂寞之辈。
大明朝的未来模糊不清,这让叶向高只能深深叹息。
老叶就想不明白,身处偏岛,这位瀛王是如何降服众多海寇,并对倭寇战而胜之的,以至于琉球来使对其奉若神明,言必瀛王,语必瀛州,这让太子置身何处?
提笔又放下。
一件一件来吧,福王要尽快就藩!矿税必须革除!瀛州,也要派人去查看,宁王之乱,不得不有所考虑啊。
就在这时,书办走入书房。
“阁老,福建急报!”
又是福建,吾之乡土!
但凡急报,准没有好事,叶向高接过急报,打开来看,不禁大惊失色。
“快快,召集各部堂官,内阁议事!”
书办着急问道,“阁老,此时业已过了三更,部堂问话,下官如何回复?”
“如何回复,如何回复,福建五日暴雨,水淹四府,生民数十万流离!你说怎的回复?”
福州府,巡抚衙门。
陈子贞这几日又苍老了几岁。
督抚福建,扳倒高寀,仕途上增添一笔光彩,内阁那几个位置,原本也是可以争一争的,却不曾想到,一场豪雨将老头的豪情壮志无情扑灭。
一个弄不好,就是罢官去职的下场,京里那些臭嘴可不会管你有多难。
动用军粮、四处化缘,又行文去浙江借粮,求取漕粮的奏本已经递了上去,也不知几时能够回复。
灾情虽重,但老倌对自己的努力成果还是有些满意的,士绅上下一心,府县遍布粥棚,不知解救了多少生民,少死了多少百姓。
这日,陈子贞正在府中宴请几位豪绅,就希望能从这些老抠嘴里再掏出一点粮食来。
福州知府彭应捷却不请自来,脸色不正。
“让甫,何事如此,难道有灾民闹事?”
“中丞大人可知漳泉二府向瀛王殿下借粮一事?”
“嗯嗯,此事二府倒是同我说过。”
彭应捷气的直跺脚,“唉!那中丞大人为何不早早告知下官啊!”
陈子贞面色一沉,“让甫何出此言?”
“老大人您还不知呐,瀛王殿下坐镇中左所,运来数万石米粮,如今......如今漳泉二府灾民尽数投之,情势已是大为缓解,唯我福州府尚在艰难之中!”
说完,彭应捷转身便走。
“中丞大人,下官这就亲赴中左所求见瀛王,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