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刚放亮。
朱老五便急慌慌的来找我,果不其然,他也收到了这份传单!
两兄弟各自拿着一份传单眼神对撞,朱老五就咯咯笑。
“朱老三又有麻烦了,你说这是谁干的呢,目的何在?”
我摊了摊手,说道,“我怎知道呢,这份传单明里在说郑氏同朱老三要夺太子,实则暗含讥讽。你问我,我只能说这事不像是郑氏所为,便是再蠢也不至于自己给自己挖坑。”
朱老五却不认同我,他面带嘲讽。
“别忘了两年前,也对,那时你天天围着皇祖母转,还未必了解实情。”
“那你就说说啊,当初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我知道的也未必是事实,我要听听朱老五怎么说。
“想当初有一个叫吕坤的老儒,这人那时为刑部侍郎,他写了一本《闺范图说》,内容无非是列举历代贤后圣女,盛赞贞操节烈之类的老论调,只是这人在士林名声甚大,书籍刊印之后广为流传。
后来陈矩看到了这本书并拿给父皇看,而父皇又拿给郑贵妃看。
这郑氏你是知道的,惯会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来抬高自己,她竟偷偷的把书交给娘家重新刊印,还把自己也加了上去,同历代贤后齐名。
再后来有朝臣看到郑氏刻版,误以为是吕坤在阿谀郑氏,妄图鼓动篡立太子,于是便弹劾他。那老儒百口莫辩,父皇同郑贵妃又不出来说话,那些言官将老头喷的一病不起,迫不得已致仕回乡。
结果事情还没玩,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个自称‘燕山朱东吉’的家伙,为《闺范图说》写了几句题跋,名《忧危竑议》。影射郑氏要谋夺太子,并列举朝中官员若干为郑氏朋党。
事情越闹越大,自朝臣至地方官员无不上书自证清白,互相攻讦互相指责的就更多了,父皇受不了了,才出来自证说新版《闺范图说》是他命人刻印的,此事才算完结。
为了此事,朝中有七八位官员受到牵连,或罢官或流配,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朱老五所说的版本同我所知略同,我极度怀疑是皇帝在自导自演,试探百官的态度,如果臣子们能领会帝心,都跳出来说好,改立皇后太子不就顺遂了么。结果不是很好,确实都跳了出来,但都在骂,只能草草收场。
上次的教训犹在,如今太子已立,打死皇帝也不会再去折腾的,嫌疑排除。
我给朱老五斟了杯茶,笑着对他说,“我那时还小,哪里知道这许多辛秘。那么这次呢,五哥你怎么看?”
朱老五笑的见牙不见眼,“能怎么看,看热闹!”
我提醒他道,“别忘了,咱们可是开府了的,要是牵连到咱们头上,简直会恶心死个人。”
朱老五说道,“所以啊,这几天我不准备出门了,就在家里吃斋念佛。你倒是要小心些,没事搞什么学堂,还弄个劳什子印书作坊,有心人若要弹劾你,也够你喝一壶的。”
朱老五的话刚说完,便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
“等等,你这里也不牢靠,我还是回自己的窝吧。”
我就无语......这货的胆子是纸糊的么?
我是无所谓的,照旧过自家的日子。
上午上课,下午锻炼身体,累了就找李卓吾,孙元化下棋聊天,偶尔还会去工坊里看看,没准就能迸发出点点火花呢。
但妖书这个事,我还是要持续关注的。
这一天申时许,我同孙元化正在探讨西洋火炮。
那名从香山澳带来的铸炮手很给力,将葡萄人的方法和盘托出,毕同学同孙同学一起把资料都整理了出来,而毕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奏本准备上书皇帝,言说要劝谏皇帝打造新式火炮。
我却对这种泥模铸炮很不感冒,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有了雏形,有待试验。
就在这个时候,耳报神曹化淳悄摸摸的走到我近前,示意有话要说。
我同他来到小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