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山腰处的几间木屋里皆是一片漆黑安宁,偶有山间的虫鸟发出几声低吟,临近十五的明亮月光洒落下来将院中的样貌大致照出。
这时东面木屋的窗户突然被轻轻推开,随即小路蹑手蹑脚地翻窗而出,只是他才走到院门口却见前方有一道清冷的倩影似早已在等候着自己。
“司瑶姐,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还以为就我睡不着呢!”小路心中一惊,只得伸着懒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司瑶身边,笑道。
“早就猜到你会去向宗王透露我的行踪。”司瑶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路淡声道,月光洒落,她一身竹青半头乌发松散在身后更显得清雅脱俗。
“司瑶姐,此刻殿下就在景宋国境外的玄城,何不与殿下见上一面?自安县一别你们已有数月未见了,殿下必定念你念得紧。”被司瑶直言揭穿,小路反倒松了一口气,也好,他就不必再对司瑶姐撒谎了。
“你若今夜走了,就干脆别回来了,反正回到药庄我也会如实禀报师父,师父若知晓断然不可能再将你留下。”小路的话也令司瑶心下荡起涟漪,但很快眼眸中恢复了冷清,依旧平静地向他继续道。
“我若不回来,你们能找到回药庄的路吗?”小路却无奈地笑了起来。
从前的他天天盼着早些离开药庄,回到殿下身边,可如今听着司瑶姐的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倒有些不舍了,何况他尚未亲自将司瑶姐送回药庄,怎么能放心离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我们再雇辆马车便是。”司瑶听闻顿时面色僵住,带着几分窘迫将头转向一边又道。
虽嘴上说的硬气,但暗下也十分担忧,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路盲还得带着弱小的采衣,即便能雇到马车去往药庄但她也不放心将自己与采衣的安危交给一个陌生车夫。若有小路在就不同了,一来她有个得力帮手,二来他认得路,一旦方向不对便能立即察觉出来。
“好好好,我今夜哪里都不去。”小路清楚司瑶姐说一不二的性子,遂苦笑一声,只得妥协。
比起给殿下报信,司瑶姐与采衣的安危更为重要,反正司瑶姐回了药庄后暂时不会外出,遂殿下晚些知晓也无妨。
“多谢。”司瑶暗松了一口气,囫囵丢下这两个字便急步往院中而去,不知是夜里光线不好还是因她的慌乱竟险些将院中的一张竹凳绊倒。
小路在院门口自是将司瑶的落荒而逃看在眼里,不禁哑然失笑,向来处事不惊的司瑶姐也有慌张的时候。
自三秀药庄中莫名多出几名神秘陌生的壮汉后,庄中那些不知实情的药童们自是好奇不已。虽然当初大先生向他们解释是一支镖队路过要在此借住几日,可头天半夜容凡起床如厕时却惊见两名壮汉竟在药庄四处游荡,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第二日容凡便将此事告知大先生修名时,修名却不以为然地笑道是镖队有夜里巡逻的习惯,让他们莫要大惊小怪。话虽如此,然药童们私底下却议论纷纷,毕竟不仅是这支镖队怪异,就连庄主也已连续两日都躲在楼上不现身,遂药庄跟着闭诊两日了。
“哎呦,都两天过去了,这无论是颜宗还是影门竟都没出现?”这日茶室里,三秀一脸焦急地在修名面前来回徘徊,嘟囔道。
“就算他们不来,师父也没必要躲着外面这些孩子们呀?您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修名端坐在茶案前,看着急躁的师父不禁无奈笑道。
“为师不也怕在他们面前说漏嘴嘛!”三秀没好气地睨了徒弟一眼,随后又好奇问道:“红华与儇玉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也没有。”修名摇头回道。
“唉,这影门也是,要来赶紧来,神神叨叨地甚折磨人!”三秀向来是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一连两日都未有动静,于他而言犹如钝刀子割肉般颇为难受。
正当修名要再次开口安抚师父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细听像是前院药童们的欢叫。
“他们又在吵闹什么?”三秀此时本就烦躁,听到外头的嘈杂声更是忍不住沉下了脸。
“师父莫急,徒儿去看看。”
当修名走出茶室,却远远惊见容凡正向茶室跑来,此时的容凡看到大先生急忙高兴喊道:“大先生,瑶姑娘和小路回来了!”
“什么?阿瑶回来了?”不及修名反应,茶室里的三秀已欣喜得夺门而出,冷不丁将自己的徒弟一把撞到墙边,但他无暇顾及早已疾步越过愣在原地的容凡直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