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理解,对一个壮阳药如此喊打喊杀是什么意思,这事儿一度也成为了索隐派的考据点,也是因此,现在华夏的合甫融已经完全绝迹了,而酒还卖得好好的,只是在买地特别的昂贵,饮酒的风气也不如敏朝那边盛行罢了。
顾眉生认为,既然买地没有用禁绝合甫融的力度来禁绝烟草,就说明烟草的害处虽然是有,但大概还没有那么坏,而好处也确认是有一些的,那么至少在未来的数十年内,便不会有被禁绝的危险,这就是一门很值得投资的生意。她很憧憬地讲,“再过个七八年,等我长到一米七五,一捏拳头能捏碎个把杯子了,我也去边市做生意——我去那里开间烤烟厂,买一台蒸汽机过去,地方我都看好了,就在莱州,莱州地理极好,将来一定是山阳的首府!北面治所,在那里开厂必定是最便宜的。”
李玉照哈哈大笑,“那你有得等了,现在蒸汽机这么畅销,造什么的厂子都想买,蒸汽机制造厂自己忙不过来了,排队排到天边去,就我们的政审分,还不知道要排队等多久那!”
除了蒸汽机买不来之外,对于顾眉生其余的野望,她倒不觉得有什么荒谬之处,顾眉生一直很注意锻炼身体,还报了武术班,她性格是有一股子侠气在的。
——这个姑娘,人又聪明,最擅长的科目就是语言,语文永远第一不说,外语也是出色,课余随德德玛学鞑靼话,去洋番通译手下做杂工,学弗朗机话,都是有模有样,而且对于读地图有特殊的才能,她的这些话不是发痴发懵,而是对自己未来的理性规划,在买地,谁说这就不能成真了?
两个小姑娘边说边走,李双儿、杨爱陆续加入,还有不少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一起过来上学,这帮小姑娘的年纪,大概在九到十四岁之间,多数都是姑苏来人,住在城东一带,而且有一个特点——李玉照这样书香世家的女儿是少数,不是风月人家的养娘,就是开绣庄的、梳头婆子家里的后代。
这些人家,未必都住得起水泥房子,但却一定要坚持住在云县,主要是因为女主人多数裹足,而云县是放足促进会的大本营所在,云县医院是如今天下最好的外科、矫正医院,手术也好、矫正鞋也好,云县这里就是比别处要好得多,因此这些人家宁可倾其所有,在云县买一个小院子,也不愿意去别处居住。
自然,能买得起房子,说明手头还是有些积蓄的,也不是那些只能住单身宿舍,或者多人租住一个小院子的人家可比,因此这些姑娘都穿戴得比较干净体面。一路上还有不少刚断奶的娃娃,在站笼里大张着嘴,流着口水看着她们嬉笑而过,还有些五六七岁的小姑娘,刚开始上扫盲班的,对这些刚好差了一小辈的大姐姐充满了仰慕,若能和她们搭上一两句话,自个都能开心一天。
“吴香儿,你们小姊妹前头去学堂了,你加紧走几步呀。”
这些个豆蔻年华的小少女,也很关照这些成群,有些还梳着冲天小辫,留着童头的小团子,这边招呼着吴香儿快去找她的小姊妹,走几步又叫,“窦小妹,你脚步慢一些些,吴香儿落在后头了!”
窦小妹、吴香儿、卞赛儿,董惜白,这几个姑娘都是六七岁模样,平时也玩在一起,闻言忙手拉着手折回去,“香儿,你来啦,你病好了?我们都不知道,刚才也没叫你——”
她们欢笑着,在大姐姐和街坊们的眼神护送之下,跑进就开在街头的扫盲班里去了,那里陡然爆发出了一阵童稚的吵嚷欢笑之声,李玉照等人则是继续往前走,她们要的第三学校,还要再走大概十五分钟的路呢。
“沅沅,侬啊哪能晒得嘎许黑的!又要迟到了,快点!”
又走了一条弄堂,便见到一个肤色如蜜的小姑娘,一边咬着烧饼,一边不急不慢地往前迈着四方步,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顾眉生噗嗤一笑,促狭地喊了一句——却是和她们同船过来的小姑娘邢沅,几人都看她和小妹妹一般的,时常在一起玩笑取乐。
邢沅刚乖乖地叫了声‘姐姐们早’,吃她这么一叫,浑身一个机灵,连忙急匆匆地跑了起来,身后书包甩得飞起,书本都要摇出来了,李玉照忙道,“别跑,别跑!”
话音未落,邢沅差点就撞着人了,还好她人小灵巧,侧身躲过行人,咬着烧饼,小手在身侧有韵律地摆动起来,配合足下发力,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却是跑得深有章法——她体育好,从小跟着巷子里的哥哥姐姐们练跑步,在街坊的体育会上还得过好几次奖金呢!
那行人本要扶她,却被她跑得回不过神来,回头愕然张望了一会,众人见此,都是笑得前仰后合,那行人有些不快,瞪了她们一眼,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又转出笑容来,向着旁人打听道,“大爷,您知道有个兵爷叫曹蛟龙的,他家在哪条弄堂么?嗯,我找他有点事……我是他朋友,他最近回来休假了……”
得了大爷的指点,他这才紧了紧长衫,快步折进不远处的弄堂里,叩门,“曹蛟龙,蛟龙兄弟在家吗?”
“谁呀?!”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曹蛟龙搔着耳朵出现在门后,却已经是满头汗珠,很显然他早已起身,并且练过一通拳脚了,“——老吴!吴素存!你怎么来了!哈哈,好兄弟!我们是多久没见了!”
“老曹!——你可叫我好找!”
两个年轻人立刻欢笑了起来,略加寒暄,把提来的礼品一放,曹蛟龙便豪爽地一挥手,“走,咱们一起吃早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