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年没多问,把包扎好了的六方壶又递到了苏无问手上,苏无问没接。
“走吧,顾主管。我们去瞧瞧殷弘绪在做些什么。”
顾风年应了一声,拎着六方壶与苏无问一同前往天主教堂。
这一路上顾风年更别扭了,苏小姐想做什么?怎么方才在屋里,事情进行到一半,忽然要来见殷弘绪。
这殷弘绪怎么如此阴魂不散?都那种时候了,苏小姐还能突然想到他。
想到了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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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年心里别扭,脸上可是一点也没显露出来。
——苏无问这辈子都别想再哄好他了。
一脚迈进了天主教堂,苏无问便高喊:“殷神父,殷神父,我看望你来了。”
殷弘绪迎了出来:“苏小姐怎么来了?快请进。”
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打杂的下人端上来了一壶茶、三只茶盏。
殷弘绪执起茶壶,给大家各倒了一杯。
苏无问看向顾风年:“来。”
什么?
顾风年不明白。
他就坐在苏无问边上,夹在殷弘绪和苏无问之间。
来?苏小姐是想让他坐得再靠近她一些吗?
顾风年有些羞涩,垂下头,把椅子朝着苏无问那边挪了挪。
苏无问等着他把带来的礼物放到桌上,但顾风年只是挪了挪椅子,接着便再无动静了。
她瞧着她,他也瞧着她,四目相对。
苏无问别开了脸,顾主管怕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来,顾主管,把东西拿上来。”
顾风年这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把手上拎的六方壶放到了桌子上。
苏无问站起身,伸手去解包装上的绳子,里面的六方壶露了出来,这虽然是一件次品,但却上了郎窑红釉。
因此即便是次品,那也是名贵异常。
苏无问拿眼一打量,殷弘绪的脸色果然变凝重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六方壶,脸上现出狐疑之色。
苏无问笑呵呵道:“殷神父,上一回你跳入河中救下柳青娘,我还没感谢过你。这次特意带了这六方壶来,希望殷神父能够收下,莫要推辞。这六方壶上的釉,可是官家才能享用的郎窑红釉。殷神父,我虽只送了你这小小一件,但却也是价值连城。”
殷弘绪脸上现出欣喜之色,眼睛更直了,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件瓷器,他也慢慢站起了身,伸手要去捧这六方壶。
苏无问率先捧起了壶,朝着殷弘绪那边递过去。到了中途,不知怎的,手一松,六方壶没拿住,直直往下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殷弘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顾风年忽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六方壶。
苏无问的脸色有些发黑了,这真是给她长了一个记性,看来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跟顾风年商量好,要不然他就会坏事。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顾风年试着站起身,要把六方壶递给殷弘绪,却突然也没拿住,扑通一下,六方壶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顾风年脸色有些发白,苏无问连忙上前,拿起桌上的包装纸,走到碎片跟前蹲下身,一片片捡了起来。
“顾主管,不碍事的,碎了就碎了,届时我再挑一个给殷神父送过来。”
殷弘绪也赶忙走了过来,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碎片:“苏小姐,我来帮你一块收拾。”
苏无问瞧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碎片:“来,殷神父,放到这纸上来吧,我把它们一并包起来。”
殷弘绪不好拒绝,心里头有些不舍得,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想感受郎窑红釉的质感,可是他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免得被苏无问瞧出什么端倪,只得把手中的碎片放人包装纸中。
苏无问收拾完了所有碎片,把纸裹了起来,站起了身:“殷神父,实在抱歉,本是想给你送礼来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殷神父莫要介意,改日我给你送一件更好的。”
殷弘绪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看着苏无问与顾风年离开的背影,殷弘绪心里升起了些许期待。
给他送一件更好的郎窑红釉?正好,他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这红釉的材质了。
“走,顾主管我们回郎窑。”
顾风年略有些手足无措。
“苏小姐,今天的事——”
苏无问笑道:“我就是要把它打碎的,岂知你把它接住了,本来还吓我一跳,你把它打碎了那就更好,我怎么会真的送上一件郎窑红给殷弘绪?”
“方才苏小姐不是还说要再送——”
“我答应要送他一件更好的东西,又没说要送他一件郎窑红釉。”
顾风年更加一头雾水了。
“走吧,先把这些碎片送回郎窑,回了苏府我再告诉你。对了,你就留在苏府用膳吧。厨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做很多道菜,根本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