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着走着,看到一家店的店门口有一对夫妻在争吵。
“小约翰,他们在说什么?”
“那位太太想要买一件纯色的瓷器,可她的丈夫劝她买一件彩绘瓷,太太说纯色的瓷器好看,丈夫说彩绘的瓷器好看。”
苏无问道:“既然是太太想买,为什么不遵从太太的意愿呢?”
“因为纯色的瓷器太贵了些,彩绘的比较便宜,太太一直在质问她的丈夫,是不是因为嫌贵,所以才建议她买彩色瓷器。丈夫坚决不肯承认,他们这才吵起来地。”
小约翰叹了口气,又加了一句:“嗨,要是丈夫肯说实话,说不定太太就会替他考虑一口答应了。我看问题就出在这丈夫不肯说实话上。”
苏无问道:“小约翰你成亲了吗?”
“没有。”小约翰脸一红。
“你倒是挺懂的。”
约翰脸更红了。
苏无问道:“这么说法国人更喜欢纯色的瓷器?方才在店里的时候,那店老板向顾主管介绍时也说,纯色的那两件瓷器是他店里的镇店之宝,还有刚刚小偷偷的也是一件纯色瓷器,这位太太想要的也是纯色瓷器,是不是能够说明纯色瓷器在法国更受欢迎?”
小约翰赶忙解释:“不,苏小姐可不能这么说,纯色瓷器在英国也是大受欢迎的,而且就凭着刚才那三件事情,并不能证明法国人买纯色瓷器买得要比彩绘瓷器多。”
“怎么说?”
“纯色的瓷器售价更高,要是能买得起,我想大多数人都想买,英国人的口味可不比法国人差。英国人也看得出来纯色的瓷器更加上得了台面,可是这价格相差得实在是有点大,普通人家承担不起。您不能单从刚刚遇到的这三件事情,就判定法国人大部分都在用纯色瓷器,其实不然,大部分法国人用的也是彩绘瓷器。苏小姐,您回想一下,方才在店里,纯色的瓷器只有两件,被老板视之为镇店之宝,可其他瓷器全是有彩绘的,小偷偷纯色是因为它更值钱,而这对夫妇依我看最后大概率还是会买一件彩绘瓷器。丈夫显然不肯出这个钱,妻子也不是非买不可,我看她只是在气她的丈夫不肯说实话。”
小约翰话刚一说完,只见夫妻两个停止了争吵,走入店内,不一会儿功夫,捧着一件瓷器出来了,当真是有彩绘的。
顾风年与苏无问仔细一观察,路上的那些买家捧着一套套的瓷器从店里出来,可是大部分瓷器都被装在箱子里,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款式。
三个人进了店里,把每家店走了一圈,确实如小约翰所言,店中大部分瓷器都是彩绘的民间外销瓷器,纯色瓷器的数量非常少,而且报价要比彩绘瓷器高许多。
从老板的言谈来看、从买家们相互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法国人把瓷器买回去,很大程度上不是拿来用的,最多偶尔在重要场合上拿出来用一下,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用来当做装饰。
这一点倒是跟英国人不一样。
不过在法国,有一点和英国相似,瓷器仍旧是女人的代名词,瓷器和女人密不可分。
购买和使用瓷器的大部分都是女人。
苏无问、顾风年和小约翰在法国这边又逗留了些日子,转了几个其他的瓷器市场,也进了一些百姓家里了解情况,想得到的消息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似乎可以打道回中国了。
回国的速度比出国的速度快上了许多,也许是对海路比较熟悉了,也许是思乡心切,只觉得没多久就回到了国内。
不过这一来一去的也花掉了半年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凛冽的冬日了。
刚一在浦东港口上了岸,还没往景德镇赶,也还未曾面见爹娘,就听闻两江总督郎大人病重垂危,时日无多,还说上个月曾派人前往景德镇想唤苏小姐和旧友顾风年到榻前一叙,可惜这二人都出了国,见不上面了。
苏顾二人听完了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嘱咐小约翰去景德镇苏府找苏夫人领他的酬劳,他二人则直奔两江总督郎廷极的府衙。
郎廷极可是苏无问的大恩人,当初被王汉和赵天葵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郎廷极时任江西巡抚,在景德镇督造瓷器,郎窑正是郎廷极一手创办的,若不是得到了郎廷极的收留,哪能有苏无问的今日。
两人快马加鞭,直奔郎大人府上,与门口的家奴知会了一声,家奴进去通禀,不一会儿便急匆匆跑了回来。
“郎大人请两位进去,这位是王管家。”
王管家向顾风年与苏无问道:“两位快随我来。郎大人性命垂危,等不了多久了。”
王管家领着两人到了病房门口。
顾风年轻轻地推开了门,与苏无问一道走了进去。
门在他二人身后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