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胜有多详细,便说得有多详细。
由着他说话的日子不多了,落得个好的话,在狱中待个几十年。试问狱中还有谁愿意跟他唠嗑?就是很唠嗑,几十年啥都给说完了。
落得个不好的话,一刀了断,想说话也不成了。
说着说着,他不由得骂起苏老二来:“我勒个去!做坏事就做坏事,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瞧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刀劈掉桌角,生生将他给吓跑。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外头就算了,在同行面前,就要敢做敢当,这才是混江湖的人!”
从他说话的语气,大家都已经看出来。
此人匪气太重,脾气不好。估计是被逮捕之后,没有人由着他宣泄,此刻逮着苏老二就使劲的骂。
苏老二浑身颤栗,直接跪趴在地,额头跟脸几乎埋在地板砖上。
这下子,任由他百口莫辩,都不能逃脱得掉贩卖侄子的罪。
“青天大老爷饶命啊!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苏老二一边喊一边磕头。完好的额头磕在地板砖上,砰砰作响。
任谁听到那些声响,都觉着痛得慌。
苏老二哪顾得着疼痛,只求青天大老爷网开一面,不要将他入狱。
“苏家老二!你不经卿宝父母同意,私自贩卖侄子,罪名确凿!你可知,在我朝,拐卖孩童,乃是重罪!理应杖一百,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赦免!”
轰的一声,苏老二的脑子嗡嗡作响。
完了!完了!他这辈子都完了!
太史县令说到这里,语气忽然缓和下来,话音一转,循循善诱:“苏老二,本官再问你一次,卖掉你的小侄子一事,是你本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参与?若能说出主谋,便可减轻刑罚。要知道首犯与从犯,罪责不同。”
苏老二愣了愣,缓了好一会儿,方将太史县令的话听进去。
想到自己一旦定罪,这辈子就毁了!儿子和女儿、媳妇怎么办?都要离自己而去了啊!
他受十板子已然痛到受不了,再来一百刑杖,怕是命都没了,那流放三千里牢估计也悬了。
“大人,大人,真不是我一个人谋划,主谋是,主谋是……”
苏老二只想要摆脱重罪,减轻刑罚。
奈何脑袋昏昏胀胀的,他心中优柔寡断,一时不知该不该供出苏诚来。
要知道苏诚是老苏家的希望,都指望着他考科举,全家跟着鸡犬升天。
他与苏老三一样,为苏诚的学业倾注了大部分的心血。
不同的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没有对苏老二过分磋磨。
太史县令冷眼微眯,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都到这个地步,苏老二还要转动心思保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