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块角落大石头,刚贴着背坐下,又灌了口水,就听见石头后面传来一阵交谈声——
“那你得把你那俩闺女都给我!”
“凭什么!你就出了一个儿子,凭啥要我给两个!”
“我那可是儿子!传宗接代的!”
“都要进锅里了,难道还能比女娃娃多一半肉出来!”
……
梁生娣没再听下去,而是抱着自己的水壶快步跑开了,胃里隐隐约约的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吃的饼基本没地方不开小花的了。
再往前走吧,去府城看看,不都说府城里的官高一级,说不定真能喝到点赈灾的粥。
梁生娣走着走着还搭上了一辆骡车,虽然那骡子也瘦的只剩骨头了,但这岁月里,还能有让骡子活着的,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驾车的是一对夫妻,男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刀,梁生娣瞧着跟小时候看戏时,关公拿的那把也差不多大了。
后头板车上拉着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棉被甚至纺车,板车末尾坐着他们的一儿一女,女孩和梁生娣瞧着差不多大,男孩……则和梁生娣那倒霉弟弟瞧着还要小很多,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梁生娣实在是走不动了,想着身上还有十几个卖家具的铜板,反正也买不了粮食,索性就拿给前头在赶骡车的夫妻,说自己就在后头坐一会儿,要是骡子拉不动了,她就下车。
男人看了看她,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危险系数,收了钱就让她往后面坐去了。
“你就跟我闺女小子坐一块吧,拉这几个人还不至于趴下,我们也去府城,到地儿你再下车也行。”
梁生娣千恩万谢的往后头的板上一坐,向边上搂着弟弟的小姑娘展开了一个极其阳光的笑脸。
就是脏了点,不怎么好看。
“谢谢你们家啊!”
男孩子不搭理她,只是嘟着嘴表情不是很友好的看着梁生娣,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小块糕点,从沾大拇指上的碎末来看,梁生娣断定那是大米糕。
真好,这光景还能有米糕吃。
女孩搂着弟弟,也怯怯的朝她笑了笑,“没事。我爹叫你坐的,那就是可以坐。”
“诶,你们也是从剡县逃荒去府城的吗?我之前一路上倒是没看见过你们家。”
“我们……我们是从舜江县出来的。”
舜江?原来舜江县里的人也在往外跑啊。
“你们是全家搬家吗?那么多东西。”
“嗯,爹爹说去省城投靠大伯,大伯有本事,到时候还能让弟弟在省城的书院里读书。”
“昂!那厉害了,对了,我叫梁生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