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一边给九郎梳头发,一边从自己的头发上拆配饰。
真要谢谢团圆早上给他头发上加的这些有的没的,要不然他现在给九郎编小辫都没有工具。
银制的环扣,扣在辫子的末梢,一按一个,就算没有小皮筋,也能把小辫子卡得紧紧的,一点不松散。
梁聿给九郎编了一个和自己头上发型差不多的发型,只不过他马尾上的银环扣的配饰全部都转移到了九郎的脑袋上。
他头上只剩下黑色的牛筋发带,还有拆散小辫,弯弯曲曲的发丝。
“好了。”梁聿拍拍九郎的发顶。
若坐针毡的九郎立刻站起身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梁聿越到后面,话越来越少,在给她编最后几条辫子的时候,除了他的呼吸声,还有他挽过她头发的动作,她几乎都听不到他的其他动静了。
“你……”原本微红的脸此刻也隐隐发白。
他不会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说话了吗?
九郎心想,张口想问个清楚,临到头又胆怯不敢开口,握着狐裘披风的手,指甲都用力得似乎要把狐毛一起嵌入掌心了。
她无法面对,梁聿会发现真相,发现她是个女子,发现自己欺骗了他。
就是因为害怕,她才会在当初选择用荣焉照的身份继续和他做朋友,如果她是一个女子,恐怕连和他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在书院她原本也只是打算待几天,找回有阿娘注释的书册就离开的,可是又叫她在书院遇见了他。
是她贪心,徒生期盼,才会藏着身份,继续留在书院里。
九郎脑中闪过初遇梁聿时,他冷淡疏离的面容。
下唇咬的紧紧的。
她不敢去面对梁聿发现真相的后果。
“你……”这个你字说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却见梁聿捡起石头上铺着的半臂衫,抖了抖上面灰尘,毫无芥蒂又穿了回去。
抬头就看到九郎发白的脸,他收敛了目光,神情好似没有多余变化,但九郎十分了解他,这里只有他二人,他这个时候没有表情,不笑,才是真的生气了。
“我……”松了捏着狐裘的手,连会不会暴露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小心藏着的裙衫也无心管了。
她要怎么解释?
嘴巴张口除了头一个无用的字,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