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轩指着自己身上一道道、一块块曾经昭示着他所有屈辱的伤痕,可如今却变成他指控王先令欺辱霸凌的血泪状书。
“怎会如此……”同行的不仅有山长,还有书院的夫子,他似乎是不太相信王先令会是这种人,虽算不上品学兼优,但王先令在遇到他们夫子之时也是笑脸相迎,从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欺辱同窗一事,况且他爹还是扬州刺史,那可是扬州的父母官……
杨文轩冷脸扫过,那夫子脸上的表情,他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当他不曾想过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夫子的下场吗?他就是太知道了,他不愿意。
他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可得到却只有敷衍的回应,或许为了息事宁人让他揭过这事,或许直接翻脸认为他在“诬告”。
杨文轩今年十五岁,是个还没有长成的男孩。
他面无表情,这一刻他仿佛剥离了身上所有名为“羞耻”的情绪。
瘦骨伶仃的腿,一片丑陋的疤痕横亘在他的腿根,纠结着他异色的皮肤皱皱巴巴的疤痕蜿蜒在腿上,恐怖又骇人。
“有辱斯文!你!你干什么!”山长身旁的夫子掩面不愿去看。
而伤疤的主人只当自己是个货物一般,在人前展示着自己丑陋的伤疤。
在场的都是男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一眼,除了那掩面的夫子之外,山长还有其余人都看出了眼前学子的特殊。
不是伤疤的丑陋,这个学子的身下竟是残缺了一部分。
“你……”山长能言善辩,多少讲学他都能在学生前侃侃而谈,如今却失了言语。
“这一处伤,是两年前的九月,是王先令、邵季霖、罗优生、傅卓等人抬着我的四肢往树上撞造成的。”杨文轩声音平淡,仿佛在讲述的是别人的事情,当时受侮辱的不是他一般,连眼神都是虚无落不到实处的,可如果不这样,他怕自己根本说不出当时的事。
他天生懦弱、胆小,连为自己出头都需要借别人的勇气。
“我□□血流不止后,王先令就叫了个小厮把我扔在了我家铺子门口,告诉我家人我骑马摔了,他家主人好心救下我……”
越是平淡的语气,配上这话语的内容才越显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