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蹦的声音停止了,周围亮起数十上百个明晃晃的手电筒。
骑着马的校尉,绕着村子拿着一个大喇叭开始一遍遍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脱去上衣,十人一组慢慢的走出来。”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脱去上衣,十人一组慢慢的走出来......”
......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时间不长,袁军就开始依话行事。
没人想要反抗,
对面连火把都不屑用,都是用的手电筒,还拿着大喇叭喊,像打雷一样,
深更半夜全是灯光也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
近处有刀斧手虎视眈眈,稍远一些的地方还站着弓弩手。
这种情况还怎么反抗,况且想反抗的人也没有几个。
他们一排一排的被驱赶到原野上,
蹲在地上瞎议论。
一个小兵抹了一把眼屎:“刚才对面拿刀的是俺四舅老爷!他冲俺挤咕眼来着,肯定是想让俺过去。”
“咦?你还四舅老爷,”身边的校尉撇撇嘴:“对面那是张绣的凉州军,远处来的。”
“就是嘛,就是嘛,俺......”校尉没穿衣服,小兵胆子也大了点:“你看,你看,他还在挤咕眼儿。”
校尉无语,对面那个老兵冲谁都挤眼儿,估计是眼睛有病,但校尉不信,身边其他小兵可信了。
“大哥,大哥,你去跟咱七舅姥爷打个招呼呗!万一明天有啥事儿......”
“四舅,四舅,不是七舅......”
“好,好,好,四舅,你去跟四舅打个招呼,介绍介绍咱们兄弟......”
“不是四舅,是四舅老爷!”
“好,好,好。”
看的出来,小兵也是个愣头青,在地上蹭蹭手,提着裤子就找了过去。
“站住。”
一个手电筒照到小兵脸上,晃得小兵睁不开眼睛,他立刻举起手,然后裤子掉一半。
一只手手忙脚乱的提着裤子,一只手还举着:“俺......俺找那个人,那是俺四舅老爷。”
这小兵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毫无威胁,手中又没有武器,拿手电筒的语气明显放松了:“快去快回,打个招呼就回来。”
张绣的老兵扛着刀还在挤咕眼,看样子他是一名刀斧手。
袁潭的愣头青小兵找了过去,又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四舅老爷,你是俺四舅老爷吗?”
刀斧手愣住了,歪着头瞅半天开始想,想着想着哭了,
他脸上很脏,泪水一流两道道特别显眼。
“额滴森啊!你是额滴外甥,你砸找哲理来嘞?”
“四舅老爷,俺可找到你了!”愣头青抱着刀斧手也哭了。
......
刚刚那个校尉一阵牙酸,
我我......我的个老天爷!!
两个笨蛋这是!!
一个说“俺”,一个说“额”,互相话都听不太懂,竟然就认亲了。
可很快校尉就不淡定了,
刀斧手去旁边请了假,拽着愣头青去叙旧,校尉眼睁睁看着刀斧手掏出半块饼,
——愣头青还混到吃的了!!
校尉看到刀斧手给愣头青找了一件衣服,
校尉看到刀斧手和愣头青两个人连比划带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校尉还看到刀斧手向军中袍泽介绍愣头青,同事的脸色十分古怪,像便秘了一样,刀斧手差点和袍泽打起来。
就这样,天亮了!
......
红红的太阳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北方五月的夜晚冻不死人,但还是有些冷,袁潭的兵都挤在一起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