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二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没底,只是来都来了,总不能临时打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上。
袁管家带着他们来到了街尾一个窝棚外面,只见漫天飞舞的蝇虫嗡嗡作响,窝棚外一条满是污泥的臭水沟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
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正趴在地上玩泥巴,见着生人,怯生生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滚滚的往回跑,口齿不清的喊着:“娘!娘!.......人!”
有妇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从窝棚里传出来。
“你们两个泥猴子,才半天时间不到又搞得脏兮兮的了,是想累死老娘吗!”
随后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空心掌落到小屁股上的声音。
袁管家和成老二面面相觑了一眼,有些尴尬,但是正事不能不办。
正当他们想要开口时,一声沙哑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程老二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正站在人群外满脸戒备的看向他们。
老头子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褴褛的衣物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不合身。
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短短的花白胡子却特别精神,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
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
“孙匠师,这是才回来,巧了不是,我们正要找您呢,这位程兄弟家要建房子,想请您去给他们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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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这才看清楚,县令的管家袁如俍竟然也在人群中,在这城里混了半辈子,虽说脾气臭,但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原来是袁管家,袁管家亲自相邀,老头子本不该拒绝,只是我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早已收手不再做这一行了。
对不住,让你们白跑了一趟,还请回去吧。”
说罢做了抱了抱拳,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就要进到窝棚里去。
“孙匠师不若再考虑一下,他们要建的可不是一套房子,而是几条街呀,只要您接下来,用不了多久,您一家老小就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了,再也不用生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了。”
“多说无益,我意已决,走吧,走吧!”
说罢撩开帘子就要进去。
“前辈且慢,我们要建的房子和平常百姓家的房子不一样,前辈不若先看看我们的构建图纸再考虑一下。”
老孙头透过掀开的帘子,看到了窝在昏暗狭窄的窝棚里的家人,只见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盛满了期待与祈求。
袁如俍说的对,这里的生存环境真的是太恶劣了,自从他不再接活后,家里就靠着原来的积蓄支撑着,坐吃山空,金山银山也不够,何况还经历了洪灾和瘟疫。
两个儿子也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家里只剩下老妻和两个儿媳,还有六个嗷嗷待哺的幼孙。
如今家里连半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年迈的老妻操劳了一辈子,到老了还要出去给人家浆洗衣服补贴家用。
两个儿媳脸上的怨气也越来越深了,眼看着隐隐生了些别的心思。
想到这,他脚步一顿,撑着帘子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