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秦人没有不会骑马的。你连骑马都不会,还想着救敌人?愚蠢。’
她当年软弱,他一逼,她就慌。后来她硬着头皮,咬牙扬起马鞭。
李贤想,如果再回到那天。他一定好好说话,一定循循善诱,绝对要比张良的声音要温柔。
李贤像是想起了什么,“我那时说,以后有时间了你想学更好的,我会再教你。现在也作数的。”他说话时候,罕见透着紧张。
她笑,“你教我什么?骑马么?其实我以前学得不差。我还从咸阳到南郑郡夜驰过几十里地,让你高高兴兴的耍了一番。那时候,你也没担心我路上会不会被摔死。”
“……”他从不知,她记着过去全部的不快,也是,许栀本来就是学个考古的,翻旧账的本事更是一流。
他张了张口,良久,最终把头垂了下去,说了这么多,他只能从她眼里看到冷漠,分明是春日,可比最冷的冬天还寒。
“我知你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咸阳。”
许栀嗤笑一声,不去看他那狭长的、双蛊惑人的眼睛。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是想路上一个人咸阳,我也拦不住你。”
李贤杵着不动,表面镇静,心里已经完全塌陷。
他宁可她如之前那样指着他鼻子痛骂一番,又或许愤愤不平的威胁着他,教训他从前犯下的过错,也好过这种疏离。
她还真不算误会他。他抛下她,去做别的事,也不是没先例。
李贤不会再一个人离开。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他说。
李贤执意要回咸阳,许栀打算另寻他法让他留在大梁。
她甚至想出了要卢衡半路上砍他一刀。
“公主不想骑马,那便乘车。”他顿了顿,“你乘车,我骑马。”他妥协。
自从张良无声无息的消失后。
她几乎褪去往日与人争论的怒气,淡然而平静,甚至都懒得与他多说话。
每一个举动都像那个人。
她更看都没看他一眼,不欲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刀一样决绝。
他记得新郑那个灯火昏暗的夜晚,他放她与自己背道而驰,自此,无论他做什么,或卑劣、或真诚、再无法让她对他如初见时那样展露笑意。
他利用的是许栀,爱上的是嬴荷华。
他从来不懂,嬴荷华就是许栀,许栀就是嬴荷华。
风也笑他痴愚困顿。
一道长长的光拉过天际,将昏暗照亮了片刻,划过她清瘦孤寂的背影。
长廊空旷,雷霆惊起。
他忽然乱了阵脚。再多的理智也不受控制。
许栀臂上一重,腰忽一紧。
他俯下身,将她锢在怀中。
她瘦了许多,肩骨分明,硌得他难受。
“许栀。”他低低在她耳侧,几近哀求的唤她这个名字,“许栀,你知我向来愚蠢。”
她力气也不如从前,她挣了一会儿就平息下去,几乎要借着他的力才在喘气。
她太轻了,被他一捞就抱到了廊亭的栏杆上方坐着。
他虔诚的看着她,低头摩挲她的手掌。
“我可恨我记得,无法教我不生痴妄。混沌之际,你照我如昼,绝我枯寂之哀。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我最怕你再不愿信我,不允我看你欢欣所愿。”
自知她最是心软,听不得这种软刀子磨人。他又偏要用那样一张脸,做出个哀怨委屈的表情,仰着头,剑眉紧蹙。
下一刻,他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就让自己鼻梁怂在了她颈间。
“你不想我回咸阳,你若实在不放心,你打断我一条腿,我也绝无二话。”和雨水留下的湿一样,她颈间湿乎乎的,只不过他呼吸是热的。
他从来就是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和西北风一样。
‘犯贱。’她想这样骂他。
她大抵自廷尉狱回来之后,精神也不大正常了。
若是从前,她定要扬手甩给他一巴掌,现在,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她也不推,乖顺的把手垂在一旁,仍由他为非作歹。
他诧异,却听她搡了他,偏着头,勾唇反问,“真的?”
“真的。”
她慢慢搂他腰,“我信你。”
细软白腻的颈项令人心生荡漾。
下一秒,他右腿刹一阵剧痛!
她拔出短刀的时候,李贤踉跄一步,血已经流了一地。
“这样我们都更好交差对吧?”她当真眉头也没皱一下,如同玩笑般打量。
她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