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没理他。
他沉默一会儿,很是艰难的,抬起受伤的胳膊,往自己的右衽,“臣拿不出来,”
这种死皮赖脸的话,只有他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
许栀剜了他一眼,“你别给我装独臂杨过。”“你还有只手呢?!”
“杨过,那又是谁?”他一顿,声音低了不少,兀自将药从怀中拿出来,“胡亥也不好杀。我的确没什么用……”
从这个‘也’字看出,在杜绝赵高和胡亥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在坚持初见时候的道路——这还算是个好消息。
许栀告诫自己不要意气用事。
她粗略扫过他的胳膊,从车厢底下摸出了一卷白净的绸布,“……你挪些过来。”
李贤看着她将绸布撕成长条形状,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尽可能轻柔的给他上了药,在缠绕纱布的时候,也尽量不勒痛他。
他没什么感觉,痛对他来说,算是活着的一种标志。
但她与他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极力想要让他们之间二十厘米的近些,最好在十厘米之内。
但不慎一偏,痛感袭击,他嘶了一声。
她立即扬脸,惊慌地抬起黑亮的眼睛,“你没事吧?”
许栀手上浸了他的血,神色一滞,“抱歉,我有些生疏了。看来我该再找夏无且学一段时间。”
李贤顿生怅惘,如果她能一直这样温柔的和他说话,这样关切的望着他,他宁愿自己一直在生死的边缘挣扎。
他不是张良,他绝不能容忍他们成为对立的两面。这对他来说,这比死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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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垂首打结,密而长的眼睫扑闪着,像是无数光晕与时间汇聚而成的碎片,迷幻朦胧,如他过去生命中所有的阳光,泛翠波光,于旋涡中斑驳。
许栀不知道李贤在想什么,他就那么看着被裹好了的手臂,似乎还不愿意下车。
“你下半身又没事,难不成走路还有问题?”
只见李贤眯起眼睛,朝她笑笑,“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有劳公主关心。”
李贤从马车下来的时候,他发现那一众侍从很是避讳上道的站到几米开外。
他看了许栀,她又不解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还要我扶你回府?”
李贤自然不是只为了获得她的瞩目才这样做,在此期间,他已经为对外解释自己如何受伤了,找了个极其合适的理由。
他又不希望旁人误会她什么。
于是许栀看到他弯起了眼,“臣忽然想到一件事。公主之前不是说要我告诉左车关于他外公的事?”
“你不大可能会说。”实际上,许栀压根儿没指望李贤。
“如果你今日去看望左车,我今日就和他诉说详情。”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多猜,许栀看了他的伤,果断道:“你想要我出面给你今日之事一个交代?”
李贤微微俯身,“不错。”他正视她,“臣在宫中听闻王太后身体不适。其实公主知道,气息郁结之症很好治。只需要释解前恨。如果太后能知晓吕不韦临终时候说了什么,或许大有裨益。”
他见她似乎不为所动,条件反射的又补上一句。“不过大王已经诏令禁书毁封。如有不当的消息传入甘泉宫,适得其反也不一定。”
是了,这才是李贤。赵姬的死活对他来说没什么关系,但对嬴政来说却关系甚重。
对于秦国来说,至少在统一前夕,太后不能薨逝。
许栀走出两步,侧身,“成交。”
——
一个少年在空旷的雪地上挥舞着一把木剑,他下盘极稳当,剑法也正儿八经,虽然十一岁的李左车稚气未脱,却也早早显示出了他的天资聪颖。
那只叫富贵的灰色兔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