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
丘陵起伏的山坳之间,他们与秦国章邯部狭路相逢。
接着,芈犹坐着囚车被送往了寿春。
他站在他曾走过无数次的楚王宫大殿上。
他看着他的臣子祈求着章邯放他们一条生路,他还在做那个虚幻而不切实际的梦。
芈犹看着眼前的人,他忽然有种超脱的解脱。
嬴政和他,如秦之火,楚之水。
芈犹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他既不破口大骂,也不跪地求饶,而是临危不乱。
不卑不亢,嬴政几分欣赏。
许栀就在嬴政的身旁,赵高唤她从泽芝宫到此。
许栀只见过一次君王献降的场景,那是在新郑。
而芈犹头上的王冠被摘下,衣裳整洁。
嬴政道:“为何不袒臂衔玉而降?”
他淡然微笑,看向嬴政,“我这样做了,大王会将楚国相还吗?”
嬴政站了起来,冷笑一声,“痴人说梦。”
“寡人只问你一遍,你那容夫人和景巫在何处?不然寡人定将你处以极刑。”
若非景巫用红石作要挟,他的荷华也不至于被送嫁于楚,以至于演变成现在这样。
楚国敢发出檄文,实则与昭蓉逃脱不开关系。
嬴政总能在很多个分支之上,迅速抓住要害。
谁知道芈犹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
小主,
强势如嬴政,也有他所在意的东西。
嬴政争夺天下。
而芈犹的这个王位又何尝不是他自己默认着抢来的。
世间的人争权夺利,却避免不了会伤害身边的人。临到头了,芈犹觉得这些又何其可笑。
芈犹年龄和嬴政差不多,他开始在殿上走来走去,“秦王爱女心切,独王一人乎?”
野蛮与残暴造就了秦军,芈犹自知时日无多。
他摸摸心脏的位置所传来的余温,他大概知道景巫拿着楚国王室的什么东西作了咒,“永安公主不是我的王后,芈夫人也不是真的楚国公主。秦王又怎么能要我将楚国的至宝相赠呢?”
“你给寡人住口。”
芈犹没有停下,他看向嬴荷华,“我的幼弟若为王,大抵愿意送给公主。”
许栀不知他在打什么哑谜。
嬴政眼中的温和消失殆尽。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但却不能不念及那个巫咒。
许栀看方才嬴政之言都是触及她。
嬴政前几日与王翦商议军事,已然几日没合过眼。她不想嬴政因为这种小事而动怒。
景巫大概有秘密在手。
秘密。有什么秘密能被唤作至宝?
许栀天然想到了那一方绝世宝玉——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后来制成传国玉玺的和氏璧。
和氏璧在赵国不遇,大概“完璧归赵”之后,又到了楚国。
“你不想一想楚国?”许栀开口道。
“江山?”芈犹笑了笑,“这是秦王与公主所信奉的信念。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