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韩信趔趄一步,以为殿下是指许栀的哥哥。
正当他蹙眉,便听到女子又轻又冷的声音。
小主,
“我说住手,你们没听到么。”
她姣好的面容已沾上数滴鲜红。
许栀话音刚落,远处赶来一人,肩上负伤,可见方才一番激烈的交战。
“公主恕罪。我们没有接到张大人,恐是方才混乱,这才与大人走散……”
“走散了?”这个理由显然没办法说服她自己。
怎么可能会走散?她专门安排了数倍于她的人在张良身侧保护他,并要求如果她这边出了事,就让他们先护送他到城父。
而现在,张良不见了。
回话的人垂下头,“大人说昭蓉的目标在公主。”
在她听到张良说他无时无刻不记着他来秦的路途与缘由,许栀没办法把张良想得人畜无害,无以复加的痛苦蔓延在心口。
“所以他是不是说,要你们先来救我?”
回话的人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张良的原话与这个意思差不了太多。
“是。”“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张大人和当时留下的几个兄弟都不见了。”
许栀脑子一片空白,短暂停止思考。
他什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给她留下,就这样走了?
这才是博浪沙真正的开始么?
她几乎绝望地后退一步。
刹那,她的眸子流动出寒星,“去找。”
韩信看完方才这一幕,心口一沉。
原来许栀不是普通的贵族,竟然是公主!她就是那个逃婚了的秦国公主嬴荷华!他这才懂了妻子前些天若有若无的暗示。
“你……”韩信终于想起了淮阴檄文上所写的永安公主与秦国官员私奔。又想起他们有时候怪异的举止,他这才恍然大悟。
“你就是李贤?”
韩信顿时急切道:“我。我妻子在哪儿?”
“韩兄莫慌。今日有此祸恐涉及无辜,已提前派人护送阿鹦姑娘往城父方向。”李贤道。
韩信聪明,到此时,他也看出嬴荷华与李贤是有意留在淮阴。
韩信没法忽视地上这么多楚人的尸体,“韩信不过一介山野村夫,公主殿下究竟何意?你们。为什么接近我们?”
许栀长呼一气,有了前车之鉴,她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地提起胯下之辱。
“因为我在淮阴见到韩先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秦国求贤,我亦不吝请君入秦。”
李贤恰到好处地拿出一块秦国的符牌,“韩兄若不弃。你与阿鹦姑娘会合之后可拿此物。不论去返,路上不会有人为难。”
韩信看着那块符牌道:“公主与我不过数日之见,怎知信要功名利禄,而非平生无所求。”
许栀擦了自己脸颊上的血污,笑道:“你若是甘心做一个寂寂无名之辈,便不会当街卖马。”
韩信怔住。
那怎么会是马?她怎么知道那是马?在很多人眼中,他所卖,只是供孩童玩乐的草编玩具。
除了妻子和多年前赠他玉佩的墨柒之外,没有人能知道他心中隐秘的愿望。
而嬴荷华又对他说:“楚国之中将领多是氏族之人。永安不愿明珠蒙尘之哀,更不愿秦国有失将才。”
她接过李贤手中的符牌,“这块符牌除了监察所言,亦有调遣密阁之用。”
“公主要我去追杀当下要害公主之人?”韩信道。
只听她微微一笑,“不。”
嬴荷华当是一个很好的笼络高手,“这些事情你来做未免大材小用。”
“我知道你与张良研讨兵法颇有己见。”
“公主是要我助秦灭国之战?或是楚齐?”
许栀看着他,“韩先生想要指挥这样的战争么?”
“楚国存在太久了。”韩信道,“王翦将军淮水之战以兵力为胜。就算楚国合举国之力,大战之损耗,楚国无力可抗衡。”
韩信说罢,轻轻垂下头,续言了他所见的一个事实。
“秦之天下,就在公主眼前。”
许栀总算切身体会到谋臣和将军,贵族和平民之间对事态的发展的角度不同在何处。
她泛起一丝笑意。
她脑海中是一幅地图,她曾给张良看过,又被她慌张地烧了的中国地图。
那么她将要给韩信看的大抵是世界地图。
她想起了那个天下四方之王萨尔贡,阿卡德帝国开创者。
“韩信。秦之天下不止在六国,父王之愿更在九州四海,天下四方。”
这一番话,不止韩信,李贤也被震撼。
李贤作为帝国的亲历者,他当然明白南越与北匈奴之出击,而南北之定,东西之平,还有天下四方。
——
昭蓉的人再度无功而返。
这个秋风乍起的深夜。
她这才把父亲临终前的提醒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