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有意将荷华与攻楚混为一体。
“寡人另有一问。以你之见,此可是攻楚之良机?”
张良没有抬头,在漆黑的环境中,依旧逻辑清晰,他道:“楚人不顾与秦之盟,若在此时挑起斗争,乃其散漫成性。楚国大患不止在于秦,更有内政之患。”张良顿声,“昭阳与项燕历来政见不合,楚国混乱不堪,秦国政治清明,此当为良机。”
“政治清明。”嬴政笑了笑。“先生之父尚不这么认为。”
嬴政将对张良的称呼换成了先生,一旦涉及到策问之上,又有试探之想,两个人便格外的理智了。
“非臣在狱而开脱自身。臣在韩,历赵,使魏,见楚。普天之下,清明二字,莫过于秦。”张良青黑的发在火光之下愈黑,又透着窗口的冷光,“父不见此,所视难免粗浅。”
“先生既说,若昭阳死,可为良机?”
“臣不能束囿其身,教公主受到楚人流言诽谤,乃臣之罪。”
寡人不日收到了一则楚国之檄。
嬴政沉道:“你若把她带回咸阳。”
“你得给寡人做出一个满意的收场。”
——
被衾微湿,盖在人身上会很不舒服,许栀想这大概会感冒,但还是抗不过睡意,便随意扯了个角来盖。
翌日清晨,一轮月藏于层云,微弱烛火勉强她端灯,搁在房梁檐上。
雨后处处皆绿。
雨水滴落在岩石上,打成清脆的雨珠,将很多个节点变成玲珑的露。一颗又一颗飘扬在空中,折射出美丽的光珠。
这些透明的色彩在里头飞扬,变成了可视觉。
“道路泥泞,山岩难行,你还是回去吧。山参不是这样挖的。”
岩石上攀援着绿色的苔藓,在阳光下越发鲜亮。
黄绿色的叶子大片大片地从树梢坠下,又飘摇着往溪水上落,流动着往水潭里。
李贤转过头,他眼中隐藏的晦暗之色,大雨洗刷不干净。
“张良的?”
疯子一般都觉得自己的是正常人。
譬如李贤。
他把视线转回岩石外的雨幕,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话上。
“依据现在这个情况,大概率外人会以为是我的。”
许栀笑了笑,“放着你的庄康大道不走,非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流言蜚语会让他生不如死。
她囚他在秦,迫他沉沦,害他身馅囹圄。
她竟还痴心妄想什么?
许栀心中绞痛难熬,茫茫然间,抚上小腹。
“我喝过很多紫茄花。很多。”
她加重最后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