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话变得很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又挪了屁股,招手喊他哥低了一点,学着卢绾的语气,“卢绾叔叔说刘邦叔叔娶妻之后是个怂鬼。”
八岁的男孩子大抵属于半懵懂的状态,也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
“卢绾叔叔悄悄和我说,这是一个极好玩儿的去处。不过他说我毛都没长齐,让我一边儿玩儿去。这个叫‘窑子’的地方真的好玩儿吗?什么叫毛都没长齐?要不哥哥你带我去吧?”
李左车抬头看到李贤表情变得很局促,他更疑惑了,“哥哥你怎么也是这幅表情?卢绾叔叔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吕泽叔叔打了。”
“吕泽何与卢绾动手?”
“他说柳下惠都是假的,多半是不行……唔。”
…李贤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李左车记得他的父亲向来最少说否定之类的词汇,也最讨厌听那些人阻挠应战。
‘不行,不可,不战’这些词汇在李左车的眼里,好像是文官的专属?
李贤无疑是个文官。
李左车若有所思地反问,“哥哥是不是也不行?”
……也?李贤想,吕泽怎么就没把卢绾给打死。
李左车哪里知道柳下惠是谁,也哪里知道那两个字在这语境的意思。
李贤压根儿没教育过孩子,李贤没法和他解释清楚,“少和卢绾此人来往。你记住,青窑之地不能去。”
“为什么?”
“会招来杀身之祸。”
看着兄长严肃的脸色,他误解事情的严重性。
“我明白了。”
李左车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杜绝一切黄赌毒的源头,来自小时候这次谈话。
李贤下榻,病痛好了不少。
“左车,我昏睡了多久?”
“半个多月。”李左车在刚才那件事情,短暂的思考之后,认为真正意义上文官不能听这个话,李贤也不例外。
李左车从南郑郡回来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话唠,“还好兄长醒了,陈伯叔叔也一直没回来,我都不知该和谁说你醒了……”
听到陈伯并未从城父回来,李贤忽然紧张起来。
李左车看着李贤,挠了挠头发,想起头发胡子都很长的墨老先生回终南山前说的话。他说李贤醒来的时候可能有点脑子不正常。
这个哥哥不正常的举止不算少。
“兄长,以前来找过郑国叔叔的那个老先生被陈伯叔叔带来找过你。”
如果他所见的黄沙是梦境,为什么他现在还觉得四肢百骸尚有被巨响震动的痛?
夜色如墨,淮水行宫
“不该是你父亲来么?”她拂开轻纱,怀中抱着的都是图卷。
年轻的项梁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在羊入虎口之际,还能操持着一份冷静,以及那种目空一切的胸有成竹?!
“家父有要事而督。公主殿下还当关心自己。您的事情传到寿春,不大好听。”
项梁从怀中拿出一卷羊皮,“容夫人不会等公主登上王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