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略显凌乱的场景,令她没敢里走。
微风浮动,纱帘揭开。
她的公主换了身衣服,规矩地坐在莲花纹雕的床榻边梳头发,黑发垂膝,青绸子拢了她半腰。
几络半湿的发落在颈侧,她白腻的皮肤上若隐若现一个并不深的痕迹,落在锁骨上方,靠近脖颈,前襟松开,便极显眼。
而嬴荷华仿若无事地看了一眼她,接着自顾自地系了曲裾繁复的带子。
“阿枝。”
阿枝鲜少在十六岁的少女眼中看见这种神态。
“公主,婢,”阿枝跪下的瞬间,又被许栀拉住了手肘。
“是昭蓉支开你了?”
“是。”阿枝正欲解释,但她不知道醴泉宫发生了什么,担心李贤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便没说这是李贤出面与昭蓉达成的交换,阿枝只说,“公主放心,张垣已被安全。”
“嗯。”
醴泉宫发生的事许栀不欲多言。
令许栀长呼一气的是,阿枝带来了陈平从大梁寄来的信件。
抽出密封的书筒,中间是两张帛书。
其中一封是张良所书。
张良的字迹介于秦篆与韩书两种之间,书者若非通识秦韩之文字,并不好模仿。
许栀不疑有假。
张良在信中没有说许栀想要的语句,行文之中板板正正,就像是例行公事的公文。
不过许栀很容易满足。能写这么多杂乱无章的琐事,这便说明他在大梁还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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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平为何在信中说希望与高渐离一见。
许栀有些意外。
“殿下,公主殿下。”
此时,殿外又响起了楚女的声音。李贤一走,她们就来了,这很难不让她怀疑,李贤与昭蓉早有联系。有时候,许栀真的搞不懂李贤的行为模式。
“公主殿下,大王邀您明日至阮华殿。”
这显然不是芈犹来传话,而是昭蓉之意。
许栀将书卷点燃,灰烬落到地上,很快被风湮灭。许栀念念不舍地望了一眼被火吞噬的帛书,上头那一句‘公主万安’很快也消失。
“公主,陈大人之事,该如何?”
“陈平既然要人,便是有用。你派人去蓟城找高渐离,找到之后让他即刻去大梁见陈平。若他要带上荆轲,务必让他们隐姓埋名。”
“诺。”
这夜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许栀干脆在醴泉宫休息了三个时辰,翌日,她刚出了醴泉宫,就在那片开满了荷花的水池边上‘碰巧’遇到了负刍。
负刍上下打量了一番嬴荷华,“殿下看来不甚高兴。”
许栀觉得被人当着面问这种问题,面子挂不住,但她没办法,只能说:“并无不乐。”
这时,负刍眼中碾了一块雾霾,眼神没有一丝笑意,但还是勉强微笑着,低声说,“我听闻李大人昨夜连日回了咸阳。此时再得罪秦使,可谓不妙。不过只要殿下高兴,如何皆无妨。”
“我刺了他一钗子,他能不被吓跑就怪了。”许栀笑了笑,抬首道:“因公子之大度,荷华才甚是高兴。”
许栀看到负刍怀中揣着一卷图。
“这是何物?”
“城父山川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