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看到她的举动,极快接了话,“臣会守口如瓶。”他侧过头,这才慢慢悠悠道:“张垣此时该在城父。”
许栀微滞,白雾缭绕间,她尚清醒,不由得蹙眉,“你为什么不让他见到我?”
“这要问张垣为何着急离开。”
许栀沉思片刻,她要从他旁边的台阶上去她腰身一紧,紧接的瞬间,她脚尖离开池子。
“大胆!”
他顺力抱她到水池上方。
袍子布料湿哒哒地黏了她皮肤,不至于透,但很不舒服。
她不推还好,这一推就让他衣襟半敞。
许栀觉得蒙恬说得不错,李贤真的挺像狐狸精。
不只是他的外表,他说的话,做的一切举动,都是要她放下戒备,然后顺理成章地被他攥在手里。
她也该是太了解他,干脆也不避讳,就之前的情况来看,她越是露出那种脸红心跳的模样,李贤就越得意。
此番他出现在醴泉宫,除了昭蓉的安排,更多的是李贤自己的意思。
许栀将他领口一拢,又往前一拽,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城父不是个平静的地方。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在统一前动手。”
他由她拽,低低笑开,“臣何时所言?”
“邯郸。”
“臣忘了。”
他语气仿若自己从未说过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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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被气得笑了起来,锋利地盯着他,“我原以为你来陈郢真的只是要保护我的安全。没想到你胆子真有这么大。”
李贤恢复本性,潋滟的波光掠过他的眼,他勾了勾唇,“大胆的不是臣,而是公主。”
她掐住了他的下颚,眼中发狠,“为什么要与昭阳勾连?”
她真的很聪明,这样快就知道了他来陈郢真正的目的——与昭氏相合。
李贤从上辈子来,自然要多加上一条,杀掉项燕。
这与她要用内政之祸来扰乱楚国应该是不谋而合。
但并非殊途同归。
昭氏与燕丹有交情,早年做令尹时,更与韩相张平有所往来。
这一次联合,无疑是要把张平给拎到台面上来,如果张平有那么一点偏移,胆敢有一点异心,秦国不用等到统一之后,就在此刻,韩国贵族包括韩安就能被全部处理掉。
如果韩国这样一个小国的贵族不能妥善处置归顺,或被强有力地整压,那么六国暗中为复国奔走之人数不胜数。
这就是她让张家存活下来,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烛火在他眼中凝化成了金色的珠子。
李贤在发现一切成为荒芜的瞬间,不会停止执拿刀刃。
“公主在想什么?又能做什么?你不会不清楚你父王如何看待楚国。他让你来楚见芈犹,可不是让你与他真的订下婚约,选个日子出嫁。”
李贤意思很明确,嬴政不会让她在楚国待上太久,所有的一切都是秦国混淆视听之举。
一旦她回秦,及笄之日,秦国就会出兵。
许栀何尝不知道这些。
她让嬴政同意她来楚,用的正是这样的理由。
为什么事情变得如此复杂?为什么要在陈郢这个既没生她也没养她的地方拖延下去?
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
多可笑啊。李贤。
她看着他的眼睛,想通关联,得知了陈郢的危险,却说要为另一个人从缝隙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李贤眸色变暗,扣住她,逼迫她正视自己。
“公主实际上与大王一样,眼里见不得沙子。颍川郡叛乱将熄,张良作为使臣去大梁,这样的节点,他不可能不被六国遗臣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