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想到很多很多年之后,她不觉得那会出现在这个时空,但史书上的真实,让她倍感辛酸。
小主,
——赵高构陷丞相,斯身具五刑,狱中上书。
许栀看着他道:“我当廷尉为师,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要廷尉的性命,我同样不会袖手旁观。”
李斯不知道为什么嬴荷华年纪不大,她的眼神却如此深沉,她的语气平淡,但结合她的眼睛,好像她说的事情,是曾经发生过的。
许栀笑笑,“所以廷尉明白了吗?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张良,包括我自己。”
“如果太子丹有意拉张良下水,”
“那便让他死。”
她接话,眼神凌厉。
李斯不由得在这种光晕中重合了嬴政的目光。
“臣明白。”
恰时,门外恰到好处地响起了李左车腻腻的声音,还拍了两下门。“伯父,你与公主姐姐说完话没有?公主姐姐今日是找我玩儿的……”
李左车的声音又添上了哭腔,“我一点儿也不想和兄长在一起待太久……”
许栀看到门纱外,李贤的影子被李左车的影子给拉着。
门外的落雪更深了一些,雪地上多了好多梅花的脚印。
李贤看到李左车假惺惺地把嘴巴一瘪,这种计俩他想都不用想是装的。
许栀则很快上当。
“公主姐姐,兄长把兔子放到雪地里了,他就是不给我玩儿。”
“真的?”许栀不觉得李贤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回答许栀的是李贤,“臣没有。”
李左车大概是从这个时候才慢慢意识到,他真的是这个家里最不会骗人,最不会说谎的人。
从他记事开始,除了大哥之外,家里其他人早就心口不一惯了。
李左车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尤其是他这个白捡的哥哥,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他可以一概不承认。
比如刚刚,公主姐姐问他为什么府里堆了这么多奇怪的药壶,他分明是给她熬了几天的药,他却跟她说,‘只是需要试验药方的用具’
那为什么!他之前只是偷喝了一口,差点被他给追着打!!
现在也是,明明是他暗搓搓地走到他身边一把就把那只兔子给提起来,然后仗着他长得高,放在了台子上,兔子很快就在院子里蹦来蹦去。
可是他这个哥哥居然说没有。
李左车也快要被气得结巴了。
“有,有,你就有!”
小孩子说真话的时候,只要大人说他骗你的,一律都算作假话。
李贤再想要开口说‘臣没有’
李左车只能仰头,真的开始放声哭,手里还黑乎乎地,像是抹了把炉灰,他就往许栀怀里抱,她的衣袍也不慎被弄脏了。
李斯在屋内没出声,但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李贤果然最像他,他欺负李左车,跟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欺负韩非的手段差不多。
只要他说没有就没有,懒得管别人怎么想。
李斯知道这叫什么。
用墨柒的话来说:他儿子这种行为,就叫死鸭子嘴硬。
许栀哪有闲心去判断这种事!她伸手扯了李贤的袖子一下,瞪了他一眼,“你又把他弄哭了。”
许栀哄了两声,李左车咬牙切齿又害怕李贤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令她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我去帮你逮好不好?”
她逮兔子那是有经验的,动作迅速地逮住那只雪兔,然后要把它递给李左车。
许栀回头,李贤身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李左车没地方撒气,开始追着那只厚毛波斯猫在院子里乱跑。波斯猫更不是好惹的,它极快地上树,将一大块雪用爪子拨下来,砸在了李左车的身上。
“呜呜呜——”
李斯原本安静的府邸,很快又被哭声给充盈。
院中负责养猫的阿嬷注视着院内,慈祥地笑了笑。
阿嬷随家主一路从上蔡来到咸阳,自前相国吕不韦身死之后,李府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寂静。
嬴荷华公主闯入了这样的寂静,让死寂与冰冷添上一些言谈的温度。
李斯把李左车带回家的时候,李府又恢复成了很久之前的从前。
上蔡时,虽家境平平,夫人还在,李由与李贤时常也闹过这样的笑话。
后来,他们来到了咸阳安家,慢慢荣华,也慢慢冷漠。
多年前,李贤也还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