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潋滟之光(2 / 2)

嬴荷华出现在新郑,闯入韩王宫。

亡国之后,他欲离开远走,以求一个报仇的机会。

然而他的世界再次被她闯进来,在这个分界的路口,他被拦下。

她也对他说了刚才那句话:你跟我走好不好?和我回咸阳。

她果然放慢了步子,脚底传来咔嚓咔嚓的雪声。

嬴荷华一刻也没闲着。在这个空隙中,她努力的解释着他前几日来责问她的事情。

之前在邯郸的代笔,他全然都知晓了,没有一句话是嬴荷华自己抄的,全是李贤的代笔。

她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这是在为先生之学,尽力宣传。我虽崇尚法家,但也从未说过儒学的不好。”

“先生竟然是韩非的学生,又得了黄石公之学,你不算个纯粹的儒者。”

张良道,“治世之道,焉能一学贯之。公主竟然知道我教你的东西并不是让你学习,而是为了让你静心。你又何必假手他人?”

许栀笑了笑,“正是因为我与先生心意相通。但有的人却不认可。便想让他循序渐进地听着。”

“有的事情不可操之过急。”

“其实还是有些效果。比如这次,他没有去动你,你是让我感到欣喜了。”

“公主以为李监察会杀了我吗?”

“不是以为。”许栀回过头,“我始终担心他会这样做。”

张良顿了顿,“良在来到秦国的时候,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住口。”许栀停住脚步,回过头,“我不许你将生死置之度外。”

许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复又直视张良的眼睛。

“先生别忘了。这次是我从牢狱里把你救出来的。”她停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眼里有润泽的光晕,她想对他说,我这一次回来并不容易。

但许栀噎住,她续言:

“在古霞口上,你也救了我。只要我在,在秦国你可以很安全。”

她想着张良还有修道的路径,但现在可不能让他跑去修道,她抬手拍拍他的胳膊。

许栀恢复成专横的语气,她瞟了他一眼,“避免先生弃世之想,先生记得每行一步,背后都有张家。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

“公主的提醒,我明白。”

许栀看着他,脱口而出,“你不明白,我舍不得你死。”

话从口出,她自己也一时愣住了。

她连忙改口。

“反正你一直觉得我是在利用你,那么我舍不得你的头脑。命这东西是你自己的,自己的东西要你自己去珍惜。”

在许栀回过头的一瞬间,张良看得到她面红耳赤的样子,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往前挪动了步伐。

走了几步后,许栀决定说些话来缓解她的尴尬。

许栀回头看着张良,发现他已经踏入了梅园深处而不自知,走进来他也不那么别扭。

“不曾想你还有鸵鸟心态。”

“什么?”

听到这声什么,许栀才想到这时候鸵鸟在先秦已然销声匿迹,便调侃道:“有一种兽类被叫做鸵鸟。传说当鸵鸟遇到危险时,它首先将头埋到土里,对危险视而不见,希望以此来逃避。先生刚才不愿意踏进梅园,不就是这样?”

张良道:“若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做,良不会再退避。”

“现在只要先生和我往前走。”

“好。”

天上此时飞起了点点的雪,又如棉絮,慢悠悠地落在两人发间,落在他黑色的衣袍上。

他任由她带着他往前走,绸带并不全部遮去视线,依稀看着前面朦胧的绯色身影,直到这时候,他才允许自己松懈下来,跨过故国的鸿沟,去触碰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她与他同行,直到她重新回来之后,她才好像彻底放下秦汉的隔阂,知晓他的绝不背叛。如果可能,她愿意去求一个事在人为。

许栀准备了很久,做了很多功课,可她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对植物也不太了解。

她还是担心,咸阳不同于邯郸,开不出从前的花。

她总算走到事先准备好的那棵梅树前。

许栀松开他,回过头道:“好了,就是这里。”

张良看她走近了,她蓦地停在他面前。

她指引他握住竹竿,“先生帮我拿一下灯笼。”

在许栀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张良反握住。

她抬头。

他站在月色之下,黑色直裾袍服虽加官氅,淡白色的荧光洒在他的温柔细腻的五官,又因绸带遮去了他的视线,月光照他更如天上神祗。

许栀以为张良是担心她又要捉弄他。

她笑道,“没事的,你先站一会儿,我去看看,万一养坏了就遭了。”

许栀蹲下身,拨开树枝的时候,张良已经隐约看到了低处好像有月季的花瓣。

没有想到她把要回咸阳还给他花盏的事情全然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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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并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