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顿吃熟肉,怕也是会腻的,换碗阳春面,是不是就更有食欲了。
为了求赏赐,这些妇人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亲自跟着石姑学做阳春面,直到夜宵时,几名妇人喜上眉梢的将阳春面送到了案台上。
牧场里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而且多是早早的休息了。
可是今个儿夜里似有军机大事,忙活到半夜的贵客以及部族家主和长老们,正感觉到肚饿,这些妇人便送来了阳春面,瞬间勾起了食欲。
尤其是那贵客男子,他闻到阳春面的味道,从屏风后跨步出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妇人手中的面碗,沉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做阳春面的?”
妇人学着石姑的话,说她们中有人曾在边境生活过,早就会做阳春面,只是怕上不得台面,只敢在夜宵的时候送上来。
此时若是石姑在,定能认出贵客是谁,只见他穿着一身绸衣袍服,外头是件虚虚挂在肩头的狐裘,那眉眼和神态,说他是汉人也不为过。
然而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寮国新上位的国君耶律葛图。
阳春面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闻着味儿的耶律葛图却令他忍不住想起在燕国时的日子。
江南最新鲜出锅的阳春面,可谓是耶律葛图初次尝到最美味的吃食,那年他才十岁。
耶律葛图虽是寮国皇室血脉,可他并不在上京长大,而是在玄阳城里长大,一碗江南的阳春面,就像他单纯无比的童年一般。
葛图夺下妇人手中的面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都说小时候吃过的东西终身难忘,长大后有权有势,再吃到好吃的,也不过如此。
众人见国君吃得这么香,也都纷纷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然而不过是燕国人吃的一碗面罢了,他们这些打小在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并没有觉得多美味,反而觉得清汤寡水的,根本没有熟肉香。
然而葛图吃着吃着落下了眼泪。
寮国神降二十三年春,被立为太子的耶律葛图因部落之争断了命根子,自打那以后,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只懂得媚上而生活在燕国长公主府的小郎君,转眼变成了一国之主,他很慌张,都没有人问过他行不行,就这样坐上了那个位置。
身为一国之君,天下美食应有尽有,可他今日却为一碗面而落下了眼泪。
很快一碗阳春面见了底,耶律葛图抹了一把眼角。
国君并没有赏赐,那几名灶房妇人就被屏退出去。
几名灶房妇人气得不轻,骂骂咧咧的各自回去了。
石姑第二日再去灶房帮忙时,就看到几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也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果然如她所猜测的,待在乌兰族牧场的贵客,就是那寮国皇宫里新登基的国君。
她不明白耶律葛图会出宫,且在乌兰族这个小部族里落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上京是真的乱了,连国君都不在皇宫里了,那这些部族夷离堇都是怎么被忽悠住的?
夜里,石姑将自己的猜测同南宫阳说了,南宫阳很震惊,想不到贤王妃即使失忆,脑子还是这么好使,不过是做了几顿饭就能证实她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