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李暮青也听到了屋里的声音,忙在门框上拍了一下。刚闸慢慢升起,门向两边弹开。原来,上一次那门并不是踢开的,而是机关开启的本来现象。李暮青冲了进来,一脸很焦急的样子。看到东方晓没事,方恢复了昔日的神情。冷冷道:“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牵涉了不同的机关,你最好别乱动。”
这句话逸然倒是信了。定了定神儿,指着床上道:“衣服没了。”
李暮青并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进门第一步的位置,想着屋顶弹了三颗珠子上去。原先的床和衣服又转了出来 ,与此同时又有三颗珠子落回到了李暮青的掌心。
他的这个控制机关的手法,引起了沈兰浓厚的兴趣。将方才惊魂一幕悉数抛诸于脑后,紧走几步到了李暮青面前,望着他的脸道:“可以教我怎么玩儿吗?”
李暮青没有回答她,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掌上的小珠飞向了花瓶,那花瓶并没有碎,却从床的各个边框上射出无数的小箭;李暮青带着她闪、转、腾、挪,方避开了那些小箭,它们就都深深的钉在了地板上。小珠飞向墙上的画轴,地上就撞出了无数尖刀;小珠飞向窗框,一张带刺的铁网撒落;小珠飞向书架,屋顶上又射下无数的金钱镖。这是按照一个闯入者触发机关后,可能会做出的运动轨迹设计的,简直天衣无缝。看着满屋狼藉的景象,东方晓不由得寒由心生。原来自己简直就是睡在了刀尖儿上,果真的步步惊心啊!若非李暮青这样的身手,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送回了。
一个轮回玩儿下来,逸然的脸都变色儿了,双腿动不了地方。太恐怖了!李暮青淡淡道:“还玩儿么?”逸然还在想着那惊魂的一瞬,心都快蹦出来了。李暮青松开了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点了一下,满屋整洁。那錾满暗器的床、墙壁、桌椅、画卷都转走了。就连地板也变成了新的。可是他们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自己甚至没有动过地方儿啊!简直梦幻一般。
李暮青去各个角落里捡起了他的珠子,少了一眼逸然道:“这就是为什么要点你的穴了。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是这样的。你别乱闯,也别动屋里的每一样东西,跟别想着逃走,因为这还不是所有的机关。”说着他调回了那张床,床上
依然整整齐齐的放着刚刚那姑娘捧进来的衣物。不对,那不可能是那张床,因为这张床是新的,根本没有暗器射过的痕迹。就算那墙后面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是如何办到的?真的好神奇啊!
这时的沈兰已经好多了,心里对李穆青的敌意也没那么浓了。
李暮青道:“我去趟总室,在我回来前,你最好就在那儿呆着。”沈兰信服的点头“嗯。”了一声。李暮青走了。这屋子的厉害沈兰算是见识了,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不一会儿,李暮青回来了。看着站在原地的沈兰,冷笑云:“你不是胆子很大么?怎么听话!”沈兰依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李暮青不再嘲笑她了,云:“我已经关了这屋里的所有机关,你可以动了。不过,如果看门的方式不对,你的床将会带你到另一间屋子,你还是不能什么都不能动。那是一道关不上的机关。好了,你去换衣服吧!”说着他又出去了,顺手关上了门,他就等在门外。
沈兰换了衣服,走过去,看着方才的花瓶,想着李穆青的话,伸手去触碰那花瓶,果真没有暗箭射出来。那花瓶是铁铸的,只是做的像陶瓷的;她又去摸那个书架,书架上的每一样东西;身后的门开了,她却没有听到。依旧去细细的触摸者、观察着每一件可以牵动暗器的物件儿。李暮青静静的看着她痴迷的样子。花瓶是可以转的;画轴是可以按的;书架是用推的……她细细地揣摩着屋里的机关。
许久了,李暮青出声云:“还没好?”沈兰回首,早已没了先前的傲慢,微笑云:“好了。”说着跟着李暮青出了屋子。
一边走着沈兰云:“这里的机关都是你设的?”李暮青看着她的脸,她是那么的阳光,完全找不到东方晓的影子。“别担心,我不懂机关,只是很喜欢。”李穆青没有回答她。
很快,到了里一个院子的正房。这房间似乎比自己住的那间大了一点儿。中堂下坐着一位戴面具的,灰袍人。李暮青向他做了个揖,口称“师傅。”在灰袍剑客的身边站着两个年轻人。都系着金色飞鹰图案的束发带。身上却是一个穿白袍,一个穿黑袍的。那灰袍剑客一摆手,李暮青退在了一边。
沈兰一听是李穆青的师傅,来了劲儿,走上前盈盈万福,云:“小丫头沈兰见过前辈。”银袍客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冷地盯着沈兰。李暮青原以为她见到师傅会很傲慢,脸上浮出了诧异的神情。
许久,银袍客曰:“你是被抓来的?”“是啊!”沈兰很调皮的回答。
银袍客看着李暮青道:“你说过老夫为什么要见她了?”那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悦。
李暮青忙叉手低头曰:“青儿不敢。”他似乎很怕他的师傅。
银袍客将目光转向了沈兰,缓缓道:“她不适合你。”沈兰却插口道:“我愿意。”银袍客惊诧地“嗯?”了一声。李暮青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兰,那眼中少了些冷漠,多了些光泽。银袍客冷冷曰:“你愿意什么?”沈兰云:“做公子的手下啊!他坐的机关那么好。做他的手下就可以学习了。”银袍客瞟向了李暮青。李暮青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可以看得出那是一种恐惧。银袍客扭回头看着沈兰云:“做他的手下,是要服药的。”沈兰叹了一声,笑云:“遗忘——对某些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银袍客审视着她,忽然向李暮青道:“给她。”
李暮青却跪在了地上,求曰:“不要啊!师傅——”银袍客冷冷道:“追魂。”他身边的那个黑袍的青年走了过来。将一颗蜜色的药丸送到了沈兰手上。和李暮青给她的是一模一样的。沈兰接过药丸看着李暮青感激的一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特别甜美。一笑之后,毫不犹豫的将药丸送进了口里。李暮青急了站起来,一掌击向沈兰后背,那药丸喷了出来。
沈兰不停地咳嗽着。银袍客却笑了,笑地很开心云:“好。你可以保留你的记忆了。夺命,送她回去。”银袍客身边的白袍青年走了过来。沈兰跟着他走了。
银袍客从座位上起来,道:“她多大了?”李暮青回云:“十六岁。”银袍客眼神中有几许诧异,颔首曰:“她似乎经历了许多。但为师,还是觉得她跟你不适合。”李暮青这一次没有开言,只低着头。银袍客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随你吧!”说完,径自走了。
李暮青出了正堂,回到了沈兰房中。沈兰还在抠扭着那些机关。李暮青坐到了桌边云:“你真的很喜欢这些机关?”沈兰头也不回“嗯。”了一声。李暮青道:“不惜用你的记忆去换?”沈兰停了下来,回头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很平静云:“记忆是甜的,谁都会舍不得;记忆是苦的,谁都不愿意记得的。”李暮青看着她苍凉的表情道:“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沈兰还是东方晓么?”
沈兰凄然一笑曰:“很重要么?”李暮青没有回答,直视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沈兰长长的叹了一声,道:“东方晓,是一个祸国红颜,她不死会牵累很多人的。现在的我,只能是沈宛如。”李暮青看着她有些感慨,站起来走了。
门,没有关。也就是说,她自由了。
沈兰走出房间,进了花园。也见到了不少家丁、下人。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问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他们都不在是他们自己了吧!偌大个院落,显得冷冷清清。兰儿缓缓地坐在石凳上。看着那一池碧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厉害啊!可以让主人替你讲情。”终于,有人开腔儿了。虽然有点怪怪的感觉,兰儿还是很开心。微笑着回首,却木在了哪里:盛思云?她怎么会在这里?沈兰的心下大惊,继而又镇定了下来。继续微笑着:“姑娘如何称呼?”
盛思云新月眉微皱,云:“你不认得我了?”
沈兰摇摇头,装糊涂道:“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胡娘了。”
盛思云“唔?”了一声,转身要走。兰儿云:“姑娘和这里的人似乎不太一样。”盛思云站住了,却没有回头。兰儿继续云:“这里的人为什么都不说话?”盛思云苦笑一声,很凄凉曰:“失去了记忆,就如同什么都没了。前尘已死,还有什么好说的!”
兰儿怔了一下。问云:“那么,你也保留之前了记忆?”
盛思云冷冷地回答:“没有。整个组织,除了老主人、主人和你,包括老主人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记忆。”“啊!”沈兰吃了一惊。盛思云回身,脸上也是像其他人一样没什么表情。曰:“我只是在外面做事多了,比他们知道了些事情。”沈兰忽的想起:盛思云不是李婉青的婢女吗?那么她口中的主人是谁?忙问:“那么姑娘的主人如何称呼?”盛思云尚未回答,李暮青来了。盛思云拱手行礼口称“主人”。李暮青一罢手,盛思云走了。
兰儿也学着盛思云的样子见礼。李暮青却道:“你不是我的属下,不可以称我做主人。”兰儿鞠着礼,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暮青冷冷地看着她云:“我叫李暮青,至于怎么称呼我……随你吧!”
兰儿只好自己撤了礼,云:“那,我称你做师傅,你叫我那些机关的设置,好吗?”李暮青冷着脸道:“我不收徒。”兰儿嘟着嘴泄气了。李暮青斜了他一眼,径自走了。
晚间,兰儿正睡得香,被人点了穴道,从暗道送出。上了一辆马车走了。徐、苏
二人却还傻傻地驻守在张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