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也看见了,岳凌的能力当不得入朝为官?”
戴权道:“为一方将帅绰绰有余,只是不知他待人接物如何,能不能和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官,尿到一个壶里。有功名傍身,便是他们的金字招牌,殿下看贬了这招牌,他们自是要闹一闹的。”
秦王道:“我自然不是看清了功名,只是欲要临阵,甚至在京城周边,与北蛮交战。不重用我信得过的岳凌,如何行事?战乱之时,他们能用笔杆子退敌,还是能用嘴把北蛮骂回草原?轻言大义者,临阵必变节,他们不再与北蛮暗通款曲就不错了。”
“如今西边经略西域诸地,东南有倭寇犯边,只是挪了殷太和入京已是不易之事。辽东又有建州女真和北蛮互成犄角,当下,真是多事之秋。”
秦王长叹了声,又问道:“父皇的情况如何了?”
戴权也是垂头叹息,“不容乐观,还是那金丹的问题。久用成瘾,并不是毒物,而且对治病还有一定疗效。当下,太医院又诊治了番,喝下药后,已经熟睡了。”
秦王缓缓扶着桌案起身,又与戴权道:“走吧,去坤宁宫看看母后。”
见秦王脚步有些虚浮,戴权关怀道:“殿下彻夜未眠,不去宫中歇息一下?东宫那便已经拾掇妥当,太子妃也接进宫里来了。”
秦王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出了宫门,走在宫苑的廊道中,秦王又顿住脚,问道:“夏守忠已经去岳凌那了是吧?”
戴权又应道:“是,下朝之后没一会儿就去了。”
秦王微微颔首道:“好,你自去照顾父皇吧,我独去看望下母后便好。”
一路缓步走到了坤宁宫,自昨夜服药后,秦王再未进食,当下只觉腹中翻涌,更没有胃口。
走到宫殿门口,秦王先让宫女入内通禀了,才随着宫女进了门。
孙皇后又是病卧在榻上,此情此景实在熟悉,前不久才发生过。
一应物事都没变,甚至连桌上的汤药都没变,依旧在案上叩着。
小宫女见了秦王直发抖,秦王低声吩咐道:“退下吧。”
“是。”
宫女们似如蒙大赦,手忙脚乱的出了门,殿上又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孙皇后这一次是真的病了,望着秦王,眸中涣散。
轻咳了一阵,道:“你怎么来了?”
秦王良久不言,沉吟后才道:“是兄长几度欲置我于此地,我才不得不奋起反击。”
两道泪痕从孙皇后的脸颊划落,情绪有些激动,粗喘着气道:“娘知道,娘都知道了。娘只后悔没早些与你们劝和,直到前不久才……”
孙皇后的脸上泪如泉涌,哽咽着道:“大郎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他明明乖巧懂事的很。”
“你们父皇,整日批阅奏折至深夜,那位子哪有那么好坐,还争来争去的。”
长叹了一声,孙皇后心如死灰,“走吧,你想拿到的都拿到了。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拖累你,说不定哪一天比陛下还早一步呢。”
暖阳透过木窗,照在孙皇后的脸上,映出道道沟壑。
一夜之间,似是精神气被抽的一干二净,双目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