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动筷后,索索站起来,伸长小手拨弄餐桌转盘。
“小婶婶,你吃这个腌笃鲜,我妈妈做得可好吃啦。”
“还有油爆虾,索索给你夹一个最大的!”
索索像个小大人一样,一边介绍,一边帮郁知布菜。
郁知感动道:“谢谢索索。”同时也用筷子往索索碗里夹了食物,“索索也吃。”
“嗯!”索索重新坐下,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他小小年纪,就餐习惯很好。
不过吃到好吃的,两只小短腿会忍不住晃。
早在教索索画画的时候,郁知就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孩子。
今天进一步接触后,可爱加倍!
被爱包围长大的小孩子,果然一点都不吝啬把爱分给别人。
不同于上次的鸿门宴,今天这顿家宴气氛和谐,又有索索这么个可爱的小朋友在,餐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老爷子话不多,许雅茹跟郁知搭话也不问私事,对他关心为主,其次是夸奖。
许雅茹确实如孟应年说的那样,一点大明星架子都没有。
她很擅长与人交流。
除了性格原因,还因为她以前拍戏去过许多地方,又因为尝试各种角色,阅历丰富,知识面特别广。
提到郁知的专业,涉及美术方面的东西,许雅茹也能跟他聊上几句。
同时,许雅茹思想年轻化,开朗且开明,跟她聊天丝毫没有代沟,只会越聊越投机。
郁知原有的局促无措,一顿饭的功夫便所剩无几。
小朋友食量不大,吃饱就坐不住了。
温一盈让佣人带索索去外面玩。
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吱声的老爷子发话了。
“恒泽,东西拿过来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郁知听得一头雾水。
孟恒泽朝角落的孟实递了个眼神。
孟实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过来,双手递给孟恒泽。
孟恒泽接过来,推到老爷子手边,老实巴交:“爸,都在这了。”
老爷子瞥他一眼:“你没偷摸着复印吧?”
孟恒泽汗颜:“怎么会!爸,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老爷子冷呵一声,亲自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摆在明面上。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明晃晃进入每个人的视线。
郁知一眼认出,这是他上次被逼签的那份协议。
他不明白饭都快吃完了,老爷子突然让孟恒泽把协议拿出来做什么。
难道……现在就要让他和孟应年离婚了?
郁知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他盯着那份离婚协议,脑子里充斥着上次被羞辱的画面,嘴唇紧抿,后背紧绷。
倏地。
一双温热宽厚的大手覆在beta的手背之上。
郁知怔怔,低头看去。
孟应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没事的。”
孟应年低声安抚郁知。
郁知终于意识到,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了。
他不必再一个人承担羞辱。
如果前方等待他的是羞辱的话。
一想到这,郁知既像被喂了一颗定心丸,又像被披上了盔甲。
“郁知。”
老爷子唤了一声郁知的名字。
郁知抬眸看向他:“爷爷您说。”
老爷子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这份协议签得荒唐,正好,今天家里人都在,我做主将其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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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老爷子冲孟实勾勾手。
孟实给老爷子递上打火机,另外一个佣人捧着一个烧纸桶候在一旁。
老爷子用打火机将手里的离婚协议点燃,烧起来后,扔进了烧纸桶里。
燃烧的一缕黑烟升腾在空气中。
离婚协议很快烧成了黑色纸屑。
佣人盖上盖子灭了火,捧着烧纸桶先下去了。
孟实退回角落。
老爷子放下打火机,看着孟应年和郁知,寻常说话的语气,但每个字落在两人耳边都是实打实的靠山。
“你们两个人已经合法伴侣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不会再插手。”
“夫夫一体,聚散离合,往后都由你们自己说了算。”
老爷子说一不二,办事雷厉风行。
一顿操作下来,郁知完全傻了眼。
这头还没缓过来,那头许雅茹又在唤他:“郁知,你来,奶奶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郁知起身走到许雅茹身边。
同一时间,孟实端着一个楠木托盘走上前。
托盘上放着一个同材质的小盒子,雕花精美,是个有年头的首饰盒。
许雅茹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玉镯。
“这是孟家历代传下来的老物件。当年我嫁入孟家时,你爷爷的母亲将它送给了我,后来我又送给了应年的母亲。”
“玉镯本来是一对,前几年应年的大哥大嫂结婚,给了你嫂子一枚,眼下这枚,今天可算等到新主人了。”
许雅茹拿过托盘上的丝绸手绢,搭在郁知手背上,再捏着玉镯,亲自戴在了郁知的手腕上。
许雅茹抽走手绢放置一旁,虚握住郁知的手打量。
郁知皮肤白,指节细长,手腕纤细,骨骼分明又透着一股秀气。
玉镯上手,静静环绕在他手腕上,通体晶莹剔透,宛如一湾清澈碧波。
许雅茹由衷称赞:“真好看,很衬你。”
郁家早年也富过,郁知见过一些世面。
这枚玉镯质地温润细腻,整体都是深绿色,色泽均匀纯净,没有一丝一毫杂质,形状饱满圆润,水头足。
郁知以前跟随郁成坤出席慈善拍卖会时,曾见过一枚类似的玉镯。
好像叫满绿玻璃种翡翠手镯,是翡翠镯子里相当名贵的一种。
许雅茹给他的这一枚,比以前在拍卖会上见过的那一枚质感更好,玉镯在灯光下泛着荧光。
郁知惶恐道:“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雅茹却说:“傻话。”
“再贵重不过一个物件,能有你贵重吗?”
“孩子,不要物化自己,你记住,从来只有物配人的道理,没有人配物的说法。”
许雅茹轻轻拍了拍郁知的手背,满眼慈爱,语重心长地说:“生而为人,应当自觉矜贵。”
郁知听得眼眶湿润。
从来只有长辈嘲讽他卑微下贱,命薄如纸。
今天却有长辈说他贵重。
郁知强忍泪意,对许雅茹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谢谢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