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征泸州(下二)(2 / 2)

虽然几月前民间也传说甚么有异星降落,但黄麻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向来毫不关心。汪文涛这时脸上显露出喜悦的神色:“此星就是如今朱雀军统领李芗泉大人,如今进位为大宋长宁知州!他深察民情、体恤百姓。。。。。。”

终于来了!黄麻“嘭”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就要取放在桌上的短刀,并断然喝道:“少做那说客,黄某不降!”

汪文涛忙起身作辑:“哎呀黄英雄,汪某未作那说客啊。我只是讲讲实情,大宋是大宋,蒙元是蒙元,你我二人各为其主,黄英雄可以讲那远在大都的蒙元之主忽必烈,汪某说道说道这位大宋知州,皆可啊,不是吗?”

黄麻想想也是,对方并未做那说客,便也重新坐定。这时汪文涛看了看天色道:“正是午时,左右,却做的甚事,光上这酒,却无下酒菜,有这般怠慢上官的吗,罢了罢了,就拿我这月的俸禄作酒菜。黄英雄,手下人做事不懂规矩,还望海涵则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汪文涛一直恭敬有加,黄麻便也按捺下性子,他正要拦阻汪文涛不要上菜,汪文涛却道:“公私分明,这一桌却是汪某敬仰黄英雄,以个人俸禄作资,以略表答谢心意,与宋元两国毫无干系,莫非黄英雄怕日后有人在背后诽谤中伤不行?我料阁下不是那种瞻前顾后之人!”

好一番恭维加激将,黄麻一时对不上话,便任由汪文涛亲随将一桌酒菜端上桌--事实上,这些酒菜是早已准备妥当了的。酒过三巡,汪文涛已经有些醉意朦胧,但黄麻却连筷子也未动过一次,汪文涛见对方立场并未完全动摇,又使出一招:“听说黄英雄是重庆人氏!”

当年大宋四川制置使张珏镇守重庆的最后时日,城中已无余粮,鞑子却日夜猛攻,张珏部将赵安、韩忠显打开城门降元,重庆失陷,当时黄麻便是韩忠显手下马军使,一同降元,这一点,人尽皆知。

汪文涛突然说到这里,刺到了黄麻内心脆弱的神经,他顿时脸红耳赤,刚要变脸,汪文涛却是一叹:“当年之事,估摸着英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放在汪某身上,也只能如此!”

黄麻一声叹息,径直默默灌下三杯,才悠悠道:“知我者,汪先生也。。。。。。”

汪文涛也是随声附和,又是一杯递上:“倘若没有交兵之事,也许你我二人会成为至交,这世道弄人啊,怎么,黄英雄莫非觉得汪某不配?”

黄麻忙摇摇头:“非也非也!”

汪文涛这时却伸手一指十步之外挺立的张靖:“这位便是张珏将军之侄,如今为大宋朱雀军正将,当年重庆城破,他率众杀出,辗转十年,终于有所起色。”

黄麻一时半响没有反应过来,他盯着张靖的脸看了半天,良久才道:“难怪有些眼熟,嗨,想当年。。。。。。”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汪文涛又是一杯呈上:“我看双方士卒皆有些累了,如今已到用饭时辰,这样,左右,准备些吃食。。。。。。”

黄麻赶紧抻手拦住:“先生莫要害我!”

汪文涛不以为意,醉醺醺的道:“倘若要战,吃过再战也不迟!来,黄兄弟,你我相见恨晚啊,只是如今各为其主,只怕将来再无时日相聚,今日就痛饮一场,离席之后,沙场上再做计较如何?”

黄麻一时豪气上涌,干就干,到时战场上见真章。而他那些结阵良久的将士,见己方千户与对方竟然吃喝起来,皆有些脸色诧然,这时,朱雀军那方却搬出好酒好菜,由杂役抬至双方的中间区域道:“我方张将军敬佩黄千户是条汉子,特命我等多做些吃食,待吃过饭再作决战,请贵方也将就吃些,恢复力气,双方堂堂正正的对阵,届时我等败了就退出乐共城!”

这时,张靖解下兵器,也凑到这一桌,黄麻见此尴尬不己,只道:“原来是张将军,有礼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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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靖却朗诵出一首诗:“气战万人将,独在天一隅。向使国不灭,功业竟何如?”

这首诗,却是文天祥为殉国的张珏所做,如今他娓娓道来,让黄麻内心有悔,毕竟当年他是随上官降元而未死战到底的那一批。汪文涛见状,忙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不谈国事,来来来,喝!”

主将如此,黄千户的兵将也渐渐放开了,也取了朱雀军提供的酒肉吃食,开始还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但朱雀军中有好事者,竟然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要与新附军打赌谁的酒量好。

军中自古以来就不乏酒量超群之辈,新附军不肯落于下风,马上有人出来应战,这一比一发不可收拾,有几拨人甚至已经坐在了一块,还下起了注。。。。。。

待到辛时,局面已经完全靡烂,竟然还有曲女加入进来,为两军弹唱,这些厮杀汉个个眼睛放光,叫好声一片,哪里还有先前互为敌我的分别。那一桌上,似喝得酩酊大醉的汪文涛也与黄麻勾肩搭背的哼起了坊间小调,不知所以。

汪文涛手舞足蹈的弹唱片刻,突然带着醉意对黄麻道:“长宁知州、朱雀军统领李芗泉大人,年轻有为,仁爱有加,深得军心民心,又有匡复宋室的大志向,与此等人共事,当可立一番大功业啊。”

黄麻顿时醒悟过来,他要寻桌上的短刀,早就不知去向,那张靖忙按住要起身的黄麻道:“鞑子欺我汉人,我等不堪忍受,唯有奋起反击。当今天下,南有黄华、陈吊眼起义,西有蒲甘反元,东有宋室遗民接应,如今川地大宋王师起兵,当一呼百应,局面大有可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