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庙山镇里正(2 / 2)

对于朝廷而言,实行“包税制”看起来能节约设置征税机构的费用,又能得到应收的赋税,表面看来是很有利。但这些拍脑袋作决定的官员,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包税者大多是地方豪强,其包税后,不再依率征收赋税,而是肆意加税勒索,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而往往,当地的官府或当政者,与这些豪强坑壑一气,相互利用榨取百姓的血汗。

这个里正就是鲜明的例子,他不是包税者,但他与该镇包税商人穿的却是同一条裤子,包税商人所得的一成是要孝敬给自己的。如果当地的民众都去参加朱雀军,那一成的所得问谁要去?

之前一年好歹还能存上一、二十两银子,碰上灾年,南人们没吃没喝的,他施舍区区几两米,就能睡那些穷苦人的婆娘与女儿,这种衣食无忧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

里正主意一定,只见他嘿嘿一笑,一双三角眼转得飞快:“朱雀军不抢不掠、又救民于水火之中,真乃天底下少有的仁义之师,在下仰慕得很、仰慕得紧,吾观大军有规有矩、举止更具威武之师的气概,好啊!然则这个李。。。。。。将军,如今庙山镇民寡地穷,多有老弱妇孺,又皆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三五青壮,亦是上有老下有小。哈哈,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行,庙山镇还是安份的把那几亩地种好,至于其它,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望将军宽恕则个。”

靠,踏马这个七扯八扯的里正,看起来恭顺得很,但说起搪塞的话,一点也不含糊,比起那刘老族长不知要精明多少倍。里正一说完,三名主首立即上前,尽说些客套话的同时也是随声附和,甚至还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作解释,不一而足。

这四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简直完美。

说了半天,这些人要么顾左右而言其它,要么使出浑身解数,充分的展示出具表演的天赋,一把眼泪一所鼻涕的各种诉苦,反正无论李芗泉怎么来,就是认准了不跟朱雀军干。

直到这个时候,尝到了挫败感的李芗泉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何庙山镇的民众不亲近朱雀军,关键的一点,是没有吸引力啊!细细思量,确实有点像,这支半路上莫名其妙杀出的朱雀军,一点名气也无,离一呼百应、应者景从的局面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无缘无故的就想要人家投靠你,凭什么啊。换位思考一下,就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干啊。

其实,这里正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朱雀军要强来,自己是半点招架的机会也没有的,真到了那一步,他便只能先敷衍一番,再等瞅到机会再溜。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离开此地,前往泸州府搬大元的救兵来剿灭这帮反贼。

李芗泉来回踱了几步,刚才他也算是试探人家的意向,如果人家不愿意,当然不会勉强--他还是相信强扭的瓜不甜,但万一有人真的“仰慕”呢。

这里正如此奸滑,须得让他好生明白如今的形势是主动权在我!

这时,李芗泉脸色一变:“为人子女须尽孝,这个我自然明白。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庙山镇如若有人跟随朱雀军,尔等不得阻拦。否则,我以串通鞑子之罪抄了尔等的家产,若是通敌,诛灭!”

说到这里,李芗泉也把自己的条件托出来了。那里正摆出一副苦瓜脸,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些反贼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事不宜迟,须得尽快逃离此地,否则一旦出现变故,只怕后果不可预料。如此,里正便曲意逢迎,假意点头称是,然后告了声罪,带着三名主首便溜之大吉了。

王大郎疑惑地问道:“大人,您为何裹挟这镇上的人呢?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啊!”

这里所说的“裹挟”,实际上是中国古代起义军常用的手段。每当军队到达一个地方,他们就会掠夺所有的男女青年,并将其全部纳入军队之中。这样做不仅能够壮大自己的声势,还可以把这些人当作攻打城池和要塞时的炮灰使用。

这种做法虽然残忍无情,但在当时的战争环境下,却是一种常见且有效的策略。然而,这位大人似乎有着不同的想法和计划,他并没有选择采取这种方式。

李芗泉看着如释重负的里正等人背影,他对身边杵着的张靖、王大郎道:“若是庙山镇无一人来投,说明鞑子对他们而言,要么向心力更强,要么就是恐惧鞑子报复。我们即使裹胁了他们的人,也收拢不了他们的心,这些人夹杂其中反而会影响士气,强扭的瓜不甜,朱雀军如今虽然势单力簿,但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拉进来滥竽充数,那样的结果适得其反,明白吗?”

对李芗泉这种白话加成语的习惯讲法,王大郎经常要理解半天才能理会其中的意思,但张靖在这方面就要强上一些,他在一旁插话道:“强扭的瓜不甜,这是婆罗谚语?倒也贴切!不过张某认为,当下朱雀军最为缺人,裹胁之事嘛,别无道理。”

李芗泉摆出一副从谏如流的势态:“既然张都头与王大哥都这么说,我也会考虑考虑,但我们不着急!”

张靖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李大人,里正主首乃村镇之首,皆蒙元耳目。其不投朱雀军则罢了,却不可放其归家,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不如逮来杀了。”

李芗泉哈哈一笑:“那望湘村里正不就为了乡民之事而被抓了吗?张都头,你太谨慎了。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