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馅饼”主人李芗泉颇有耐心,他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味道真香。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此烙饼放在离他们尚有4、5米处一块看起来干净的石头上,又重复道:“送给你们,希望合你们的胃口!”
依然没有人动,但李芗泉分明看到男孩的喉咙在动,估计是在吞唾液什么的。见对方还是紧盯着自己,李芗泉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武器,并退后几步说:“这位大哥,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你家的小孩饿了,恰好我身上还有些吃食,就分与一些给大家。”
对方还是没动,李芗泉还是做着工作:“我是从南方来的,是离这凌霄山很远的地方,我要去荆湖南路的潭州府,迷路。。。。。。迷路,你们知道吗?我真没有恶意,只想帮助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帮我走出这个林子,咱们,互相帮忙。就是,你们吃饼,吃饱后告诉我一个方向,咱们交个。。。。。。朋友!”
其实,要走出这片林子,李芗泉也是很有把握的,他只是想找个让有人家容易接受的借口。
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复,他便试着用各种自己会的方言各说上一遍,普通话、长沙话、湘乡话、甚至会一点的粤语,对方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就在李芗泉快要失去信心时,猎户似乎才有所反应,回头跟自己的女人商量了一下。
终于,猎户也对一直陪着笑脸的李芗泉抱了一拳,算是还礼。
“汝有何事?” 猎户终于正面向李芗泉回应了一句,总算有反应在了,而且他们的口音与刘家村人一般无二,是听得懂的,李芗泉脸露喜色,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只有对方有所回应,说明双方之间已经开始在建立信任,或者朝这个方向靠近了。
对于李芗泉提供的食物,对方没有去动。这时李芗泉才想起自己很突兀的提供食物给素不相识的人,实在唐突得过分了,换位思考一下,就是自己也不会接受的,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举动有点像施舍给叫花子。
就在双方都还在相互揣摩之间,男孩径直向前两步,不顾猎户的斥责,将烙饼取了,然后回头一跪,低头顺眉的呈给父母。
李芗泉诧异这男孩的举动,眼里却露出欣赏与赞叹的神情。于是,也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了消除尴尬,他又拿了一块烙饼递给男孩,示意他拿着。男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父母,在得到默许之后,他接下来了。
李芗泉自己拿起剩下的最后一小块烙饼,自嘲的拍了拍肚子道了句“我也饿了”,寻了溪边的一个石头,坐在上面带头吃了起来,边吃边道:“你们也吃!”
猎户这时也不再坚持,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其它人讲了一句什么,这一家子都朝李芗泉一鞠躬,毫无准备的李芗泉赶紧弹跳起来,也是一鞠,心里暗道:古人真是麻烦!
一轮朝阳普照大地,将冷气逼退,山中原先浓浓的雾霭已经散了大半,湿湿的空气也干燥了一些,真是一个好天气。
四人吃罢,猎户解开包袱,带着无限爱惜的神情从中取出一只翠绿的玉佩,恭恭敬敬的呈给李芗泉。李芗泉这时才看清楚这人的相貌,剑眉国字脸,下巴处有一颗痣。另外,对方身上还有一种汗与兽皮混合的气味,闻着有说不出来的感受。
他说什么也不收对方的玉佩,区区两个饼子,完全值不得人家如此的回报。李芗泉坚决不收,猎户见状,又打量了他的装份,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这次,男人的双眼露出了极为爱惜的表情,显然这把刀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下一刻,他似拿定了主意,双手捧着短刃再次呈到李芗泉面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把短刃装在用动物皮制成的鞘中,鞘有些陈旧,但给人结实的感觉,短刃的柄呈古铜色,打造工艺不是很好,给人以略为粗糙的感觉。
但李芗泉这隐约感觉到,这把短刃应是这名猎户极爱之物,不然不会贴身保存。想不到这时候的人,竟然会如此的回报。
猎户面色庄重的道:“多谢壮士!”
就这一句话,李芗泉已能感觉到对方的真诚。他本想再次拒绝,这次男子说什么也不肯收回,一定要送给他。在百般推辞之下,李芗泉无奈只得收下,但他多少明白事理,知道礼尚往来。李芗泉家乡的习惯是回赠礼物只是一个意思,不在乎价值高低,马上将缴获的一把蒙古大弓与一个箭囊也强塞给猎户。
猎户瞄了一眼大弓与箭囊,说什么也不要,但李芗泉执意让其收下,最后猎户只是勉强受了箭,弓与箭囊却是说什么也不要。而猎户的下一个动作却是下跪,这让李芗泉不由得苦笑,忙不迭的将他扶了起来,心里更是感叹不已:如此礼节,真让人受不了,古人这礼仪就是太多太复杂,不简化不行啊。
双方在这一赠一受的过程中,距离已然大大拉近。于是,接下来的沟通,在较为友好的情况之下开始了。
猎户的眼神在李芗泉相赠的大弓、羽箭及他放在身边的兵器上不时掠过,李芗泉察觉到这一点,他便大大方方的向他解释,连比带划讲述自己从婆罗国来到此地的经历,这些话他已经讲了几次,每次都比上一次说得顺溜,也不管猎户听得是否云里雾里还是根本不知所云,他反正要将这故事讲完。
待他一讲完,猎户忙招呼家人“都来参拜大人”,李芗泉已经无语之极了:别这么多礼好不,你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早知道就不讲自己是特使了。
猎户指着自己道:“大人,我是王散,这是内人,刘十娘!这是犬子女,王进、王二姐,我等此次,是投刘家村去,这世道,实在没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