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视,尔等都去外面等候!”刘士仁见状,忙赶着两个孙儿出门,自己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还是要对这“李相公”进行善意的提醒与规劝,哪怕他真要干那禽兽的事,自己好歹身为族长,就算这刘十二姐是扫帚星,但总归是刘家人,如果不阻止一番,将来传出去,说自己不保护族人对名声总归不美。
至于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吧,反正已经尽力过了。未了,他又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扫。。。。。。,岚清,跟吾进去一趟!”
进得里屋,只见李芗泉已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十二姐的身上,还用手拍了拍刘十二姐的臂膀:“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那王三刀已经被我打跑,不会再来了,莫哭莫哭。。。。。。”
锄强扶弱在李芗泉看来,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在他看来,也算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就算这刘十二姐是个“间谍”,但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吧。
老族长暗自松口气,好歹没有发生什么丑事,这比什么都好。他心头也放下了一颗大大的石头,父子不约而同的彼此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同一个意思:无论这李相公打的什么算盘,但他的这一番举动,似乎值得好好推敲推敲。
随后,在刘士仁的再三劝说下,众人打道回府。只留下刘十二姐仍如云里雾里般,在床边坐上了一宿。
“相公古道热肠,令人敬佩!”刘士仁又单手一引:“请往这边走!”
不用吩咐,早有一个小子急匆匆的先行回家,点燃了羊油灯,还特意将灯芯拨了拨,整个正堂顿时亮堂不少。李芗泉来到族长家里,环顾了四周一眼,比那十二姐家多了些家具,但也就仅此而已。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骑子上,马上要言归正传了,瞟了一眼身边桌上的物品,还好,背包都在,弓与刀也摆在桌上。
他私下里作了几种版本的应对,其中之一就是只要他们敢再对自己下黑手,他相信以自己的速度,在这帮人反应之前一击撂倒这个老家伙,再操刀劈翻其它人,然后夺路而逃。他想,自己这点本领应该还是有的。
但对方一直和和气气,使得李芗泉也觉得刚才的暗自揣摩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心下大定,准备见招拆招。这时,族长的嫡孙刘明义端着一套茶具进入正堂,刘士仁微微颌首,丝毫不理会儿子心痛的模样。
李芗泉的目光落在那套青花茶器上,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饶是他对茶没有研究,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也知不仅茶有茶道,器亦其道,茶、器、道相宜,方能相得益彰。香茶需好器,好器衬香茶,好的茶汤要有好的器皿来搭配,那么细品之下茶之滋味必有所不同。
昏黄的灯光映衬之下,这套青花瓷茶具一出现,瞬间就为周遭增色几分,李芗泉不由得暗自赞叹。
它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纯洁清新的少女,经过精雕细琢后的青花瓷精致、优雅,就像经历风雨后成长的少女依旧美丽,等待属于自己的有缘人。
只见明义先洗净、抹干了双手,然后手法娴熟的将茶饼揉搓,茶叶末即掉落在茶杯里,庶孙刘明理则在一旁边调炭,他先将已清理好的茶炉内部撒入湿灰,再将三根圆形短炭作为底火放进炉底。这时便开始添炭,底火使得炭身周围恰到好处的披上一层薄薄的灰,慢慢的将水煮沸。
待水开时,明义对碗里注入少量沸水,将茶叶末调成糊状,然后再注入沸水,同时用细竹制定的茶筅进行搅动,这时茶末上浮,形成了粥面。
似有似无的清香沁人心脾,刘士仁对孙儿的煮茶手艺点头称是,似乎是替自己争了脸面一般。
李芗泉没有见过这种煮茶的手法,一时有些兴趣,他颇有兴致的端起青花茶杯送到唇边,闭上双眼轻轻一闻,然后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余香绕梁,三日不绝!”
香不香是其次,他这句话,一半却是奉承,无论如何人家也是辛苦好一阵子才打理出这杯茶,说句好听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刘士仁也是喜上眉梢,对方的“余香绕梁,三日不绝”却是借了《列子.汤问》的“余音绕梁欐,三日不绝”,说明对方还是满意的,而且就此一句,也可以断定他绝不是那扫帚星所言的“行事鲁莽、无礼,不晓礼仪”的粗鄙军汉,搞不好还是位能文能武的读书人。
古代的读书人不多,稍懂点学问的,都会得到左近人家的尊重,因此,尽管李芗泉的举止在刘士仁等人看来是无礼,但老族长已经替他暗自解释了:这位出身贵门的李相公,也许对下人吆喝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