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德佑年间(2 / 2)

举目四望,在这片区域里,只有这山、这潭,哪里有什么人家,好吧,先将就一晚。

月亮爬上了树梢,时间有些晚但还来得及,李芗泉利用微弱的光线当照明,在周围的大树上折了一些略大的树枝,再用工兵铲砍了几颗小树,草草搭了一个三角的宿营区,铲了些泥土将树枝的一头压住以防虫鼠,又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柴草铺在里面,总算可以勉强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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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气温降低,还有猛兽可能不请自来,因此李芗泉又花费了一、两个小时准备柴薪,尤其那个钻木取火,最是消耗时间,直忙到晚上10时许,他才准备妥当。

树枝在篝火中噼里啪啦的作响,红色的火焰忽高忽低,饥肠辘辘的李芗泉将一只红薯烤得半熟,也不管好不好吃,一股脑的全部塞入肚里,然后,颓唐的他就这样默默的守着这堆篝火。

岸边,不时传来深深的叹息。这一幕,全落入湖中青衣女子的眼里、耳里,她又返回来了,这条渔船是她的半个家,更准确一点,她主要是生活在这条船上,这整个湖面,她想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

这倒不是她没有家,只是岸上的家已经没有了人,这里更为安全,其次是可以远离冷嘲热讽,还可以替村子观察外头的动静!

岸上那个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未曾见识过类似的人,但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着巨大的谜团,她无法理解,她需要了解这个人的来历,到底对刘家村有利还是有害,都很重要。

看他的打扮应是异族,有一分像鞑子般不着汉民衣裳而似胡服,而且花里花哨的,他的头发竟然如此之短,比那和尚长不了多少,而且脚上还穿着双古怪的黑色鞋子。

当然,不得不说,这胡服的面料却是格外的好,手艺更是让人无法忘却,至少自己是做不出这样的手工的,还有那双竟然能映出影子的鞋,那又是什么样的皮料啊?!

就是凌霄的易将军,恐怕也没有这般的衣料着身上吧,如果没有一定的身份,哪里可能穿这样的衣裳,只怕很有来历。

然而,看起来这人行事讲话很是鲁莽,有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无礼,反看大宋的男儿哪个不懂得几分礼仪,莫不是他非大宋人士,这个身份,却是值得推敲了。

哪怕族长不待见自己,骂自己是扫帚星,但无论如何,自己好歹是刘家人,如果他是鞑子细作,她怎么也要向村里先报个信,让做公的拿住这厮,解进凌霄城,也好让易将军早做准备。

一想起易将军,青衣女子刘十二姐又忆起自己那逝去三个年头的相公。她自小也算上过几年私塾,不说知书达理,也晓得一些事理。14岁时,蒙元犯川攻取泸州,各城各堡先后陷落,人死十之八九矣。刘氏老族长不甘屈服,带着族人东奔西跑,在德佑五年,来到凌霄山,在长宁军的庇护下才算替族人捡回一条命。

这兵荒马乱上顿不知下顿的,刘十二姐的父母没来得及给她找个婆家,后来年纪大了才草草给她办了婚事,却是嫁与长宁军一个从九品的承信郎、陪戎副尉,乱世武人有权,本想着替自家找个靠山,哪知元军三番五次攻打凌霄城,她的承信郎相公在最危险的一次战事当中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次,刘十二姐的父母也跟着遭了难,长宁军同样实力大减,不仅羁縻的范围仅保住凌霄城及周围,据老族长说,长宁军的兵丁也由德佑四年的5000人锐减至不足1000人。

自此,她就孤身一人带着刚两岁的幼儿于愁苦中百般乞活,无奈老天爷有失公允,就在她最孤单、最困难的时候,竟然又以一场大病夺去了她的孩子--长期营养不良造成。

想起夭折的两岁小儿,刘十二组不由得自感悲凉,潸然泪下,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这时她又忆起那些凶狠的元军还有新附军,如果不是他们,大宋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自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这也是刘十二姐一直坚持自己是大宋子民的原因,正如易将军所言“凌霄内外皆食皇恩,唯以死报国”。

就在她泪眼婆娑之际,岸上也传来了号啕大哭的声音,这没来由的变故让她却是目瞪口呆,俗语说男人有泪不轻弹,这官人又到了怎的伤心处?

接着,岸上传来了那位相公悲凉的歌声,她听不懂词的意思,但刘十二姐明白,那是一个人悲伤到了极点、从心里发出的声音。

这可真是位真性情的官人,莫不是跟自己傍晚时分向跟讲起的事有关,可这位官人只是问了问地方与年代什么的,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听明白。

此人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