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纲一夜没睡，他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晚。

整整一个晚上，酒井忠清提出的三条路以及大臣们争吵的话都在他脑中盘旋。

当然除了德川家纲之外，德川幕府的家臣，甚至整个江户城的百姓也全都一夜难眠。

大顺军将倭国大军打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户城，虽然幕府官方竭力想要制止这个消息的传播，不断否认大军战败，但是城中谣言四起，全城百姓全都人心惶惶。

昨日参与德川幕府最高层会议的家臣们，已经不经意间将消息向外传播了出去。

昨天会上虽然关于三条退路的选择，各方争吵的很激烈，但是家臣们还是看出，德川家纲更加倾向于第三条路，即出逃。

虽然家臣们也知道这内部的讨论属于国家机密，不能对外透露。

但是他们回到家中后，不少家臣还是做着逃跑或者北逃的准备。

一些家臣低价甩卖江户的房屋、田地，一些家臣开始典当家中拿不走的大件财物，一些家臣开始购置马车、粮草。

一些消息灵通的百姓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

此时此刻，百姓宁愿相信谣言，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东西，也会不选择相信官方发出来的消息。

稍微有点能力的百姓也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北逃或者逃往海外。

当然江户城中的普通百姓大部分还是没有能力逃走，随着大顺军即将打入江户城的消息满天飞，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大顺军能够开恩，饶过他们不死。

紧张而慌乱、无助又绝望，江户城上下，从底层百姓到德川家纲全都度过一个艰难的夜晚。

......

第二日，天刚刚破晓，德川家纲再次下令全体家臣集合到他的府中，他要做出他这一生，甚至是倭国历史上的最重要的一条决定。

家臣集合完毕后，德川家纲向下看去，发现家臣中已经少了不少人。

不少家臣地位低下，他们心中清楚即使德川家纲出逃，也不会带上他们，没准还会命令他们留下抵挡大顺，当做炮灰，所以他们索性连夜带着家眷逃出了城。

德川家纲看后，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他强打起精神，对着身边的手下摆了摆手。

下人会意，走到了后堂。

不多时，下人将只有一岁的灵元天皇抱了出来。

家臣看到，有些震惊，部分人当场哭了起来。

德川家纲清了清嗓子，他站起身亲手抱起了灵元天皇，对下面家臣宣布道：“倭国已经到了最为难的时刻，大顺军不日即将攻打江户，但是我们已经无兵可派。”

下面的家臣停止了哭泣，全都抬头看着德川家纲，等他下最后这一决定。

“为了保住倭国血脉，为了不受大顺侮辱，本将军决定。”

“出逃海外！”

“大将军不可！”一名家臣撕心裂肺地喊道。

可是还没等他说其他话，门外的侍卫突然传了进来，把这位说话的家臣拖了出去。

“将军大人，三思，倭国的命运...”

有一名家臣被堵住了嘴，被侍卫拖了出去。

所有家臣都已经看出，德川家纲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出逃，但凡有不同的意见，全都会受到处罚。

一名家臣站起身，扫视了一遍群臣，大喊了一声，“倭国完了！”随后在侍卫抓到他之前，一头碰死在了大殿的立柱前。

......

两日之后，江户城外。

李自成站在高处，亲眼看着大顺大军逐渐将整个江户城包围，心中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