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祁和姬琮都换了短打,云姬也穿着短裙短衣,葡萄汁水沾到衣服上不好清洗,蒸汽也太过炽热。
这不是崔祁第一次酿酒,道玄最上等的待客佳品就是主人亲自酿造的美酒,他自然也学会了如何用粮食制作酒液。
那时他不常饮酒,陆青鸾倒是喜欢,他活了太久,而饮酒是他们这些存在千万年不死的修士的普遍爱好。
葡萄放入缸中发酵,几人冲去身上的汗水,然后躺在摇椅上排排坐。
崔祁摇着他那柄绘制东岳日出的折扇,闭着眼睛,好似已经睡去。
他需要休息,又不能休息,一旦闭上双眼,他就看到赵婴死前的那滴泪水和卫王璧的释然。他见过许多死亡,只这两次最为难忘,也让他记忆犹新。
到了晚上,崔祁开始弹奏招魂,招魂的乐声只有将死之人和魂魄能听到,乐陵也传出自家人死前听到了哀怨的琴声,随后便过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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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听过琴声的人都死了,此事也死无对证。
有此奇事,虞王自然也听说了,他问太子:“申,你听到过那个琴声吗?”
太子强大的五感也不能战胜生与死的阻隔,他诚实地回道:“听不到,但我每晚都能从桃花坊的方向听到古琴移动的声音。”
其实他们都清楚,此事是崔祁所为,而听到琴声的人不是年事已高,就是重病缠身,他们的死和琴声没有关系。
九月初九那日,崔祁停下了他的琴,随后叹道:“无用矣!”
霁儿不解道:“师父,不是说连续弹奏七七四十九日便能找到离散的魂魄吗?为何无用?”
崔祁收起琴,面如霜雪:“霁儿,世间之事不是说说就行的。”
他再一次对天道的反抗照旧以失败告终,崔祁也没有多伤心,他这辈子做了不少无用功,不差这一次。
这一夜,身处相国府的李录也听到了琴声,他能感知到生命的流逝,对此他只是笑笑:“看来是崔先生。”
下一刻,崔祁就出现在他面前:“伯虞,我欲逆天。”
他说话时很平静,人的寿数并非不可更改,只是影响大局的人是无法延寿的,像是唐王元,他治好了肺炎,依旧会死于肺部的坏死,天道已经安排好,人力无法扭转。
可李录不同,他不涉及政局,他的生死对天下大势无关紧要,既然如此,他为何一定要死?
李录却是蒙了,逆天是什么意思?可没等他思考,崔祁便喂他一颗药丸,随后他浑身抽搐,口中吐出了数不清的虫子。
这时崔祁倒也不害怕了,他冰封住蛊虫,又强行驱逐了体内各种毒素,一套下来,李录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死去的父亲。
崔祁问道:“如何?”
李录如实说明,可崔祁却说道:“那是真的,你刚刚已经死了,我又吊了你的魂魄回阳。”
他吓了一跳,赶紧摸摸心口,心脏还在跳动,他又探上脉搏,脉搏也是正常的,体温甚至恢复了常人的状态,他大感惊异。
“崔先生,我以后是常人了!”
崔祁勉强笑笑,他感知到今日便是李录的死期,这才放下琴来救他。死去的人固然可惜,活人却更值得挽救,他不想再错过了。
做完一切的崔祁嘱咐李录千万不要说出自己,李录自然答应。
他为了今日的逆天而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未来的一年无法再动灵力,所以这一年,他们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崔先生,我该如何报答?”
李录跪在地上,崔祁扶起他:“好好活着便是最好的报答,我此后不能来看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