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抱起炕上,还没有凉透的孩子尸体,走出家门前往事先挖好的坑。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永远是渺小的,同脚下的一粒土没有区别。大自然用众多元素,给人类汇集了丰富多彩的生命,也同时给人类,埋下了各种各样的危险。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突然间也就想通了;有些人也是这样,在一次次看清之后,在突然间也就看清了。
人世间哪有什么事事如意,哪有什么恩恩爱爱,相比活着都不是重要的。三姐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留下和周庄结合,这或许也是她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显然她知道这不是爱情,当然她也从没有获得过爱情,也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
但她必须向命运做出妥协,否则面对的就是死亡。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作为一个母亲本能的信念。
自己要活下去,等待孩子的出生,给自己留下一丝血脉。就是这种神奇的力量,迅速的在心中,渗透和蔓延。
这个善良仁慈的母亲,是谁抹杀了,你纯洁的爱情,又是谁给了你屈辱,又是谁给你造成,这痛苦的人生。
在晴空之下,一群大雁从有一人高,长满芦苇的水塘鸣叫飞起。
在静静的荒野上空,为死去的孩子鸣叫着,好像是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唱着凄凉的挽歌,然后带走他的忧伤、苦难和哀悲。
三姐闭紧干扁的嘴巴,抿成一道短短的直线,透露一种坚强,一种对生命的渴望。
真可谓是:日月窗前过马,风尘天外飞沙。无论环境是如何的改变,唯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爱情、幸福、苦难、权贵,与自身的生命比起来,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虽然对于三姐来说,活着比死亡,需要具有更大的勇气。她不惧怕死亡,但活着还是比死亡强一些。
周庄非常简单地,把死掉的孩子埋葬之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屋里。
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沉默着,大斗大斗的旱烟,不间隔地抽着。抽得头顶上方,一团团灰色的烟雾。
他佝偻起来的坐姿,看上去就像一只死亡的虾米,被失去亲人的巨石,毫不领情地碾压着。
三姐此时也看出来了,周庄紧绷的脸部肌肉,非常的粗糙,并且显得严重地弹性不足。
就像阳光下放置过久,失去水分的土豆。明显的看出,他还没有从失去孩子,痛苦的阴霾中走出来。
她没有劝说他什么,只能默默地偷看他,因为自己还没有,从那场野蛮杀戮、露宿荒野、饱受蚊虫叮咬、以植物根茎为食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个人的生命,为什么会是这样。从出生那一刻呱呱坠地而起,苦难就一直追赶着、陪伴着他们,这些苦命的生灵。
死亡就像一个巨大,并且凶狠的野兽,时刻跟随着、等待着,我们的束手就擒。
在黑白交替之间,它就会狠狠地撕咬我们,总有一天我们就会在悄然间,适时地落入它大大的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