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闺房之乐(2 / 2)

撷春记 晚风絮 2505 字 2个月前

祝春时头也不抬,“写重阳需要用到的东西,六哥不是在看卷宗吗,已经看完了?”

俞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嘴里囫囵两句,“啊是。”他边说边看向泻露,“也给我摆副笔墨,我写请帖。”

泻露左右看看,含笑去对面暖阁里取了套笔墨出来,摆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铺好纸笔后又倒水研墨。

“需要写多少份?”俞逖一边落笔一边问道。

祝春时唔了声,“朱举人,何举人,还有另外三位举人,都得有。听说沧柳书院那边对你重开的县学很是不服气,那就再给书院里出类拔萃的学子两张。”

俞逖听得好笑,“怎么知道他们不太服气的?”

“这还需要我去打听吗?往街上走一圈,提到沧柳书院和县学,就自然有人再耳边说起来了,还不止一个人说。”祝春时初听时也觉得很是无奈,然而听多了也就随他们去了,左右多说几句话也碍不了什么。

“文无第一,他们说也就说了,我还希望他们能憋着这口气,在明年的县试上拔得头筹。”俞逖也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里,沧柳书院的学生心里憋着一股气,县学的学生听了这些话后何尝不是如此?两边心气都不顺,将所有心思放在学业上,指望明年能压对方一头,那才是良性竞争。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劳烦六哥多写几封请帖,除了沧柳书院的学子外,县学里这段日子表现不错的也请上几个。”

俞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一边摇头失笑一边规规矩矩的写帖子。

“除了读书人之外,就是那几家商户了,明面上我们是庆贺重阳,但重点还是在张家村的田租上,提醒杨家的同时还能杀鸡儆猴。”

俞逖颔首,听着她的话,握着狼毫的手却没停,接连写了二十来封帖子才作罢。

祝春时直起身看过去,洒金红贴上的字笔力遒劲,矫若惊龙,不由得道:“六哥的字是越来越好了,改日闲下来了也写两幅给我?我挂起来日日看着,说不得也能学两分。”

俞逖闻言,将手中还没放下的笔杆子往她额上轻轻一敲,“打趣我呢?”

祝春时故作皱眉,轻呀了声抬手捂住额头,“我说的分明是实话,六哥不信也就罢了,怎么还打我?”

俞逖搁笔,不紧不慢的道:“打疼了?”

不等对方说话,他便欺身上前,单手揽住祝春时的腰肢,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脖颈间,噙着笑:“我看看红了没有?”

祝春时抬手抵住他胸膛,眉目中盈盈有笑,目光落在他看过来的眼睛里,也戏谑道:“红倒是没红,但是心里疼。”

俞逖眉间成川,嘶了声,一副惊叹的语气,“那可怎么办才好?”

“这好办呀。”祝春时食指戳了戳他胸口,往后仰了仰身,和他拉开距离,声色无辜,朝着几上的纸笔扬了扬下巴,“赶紧写两幅上好的字来赔罪。”

话音未落,祝春时就觉得肩膀一沉,俞逖已然倾了半个身体过来,下颌也放在她肩膀上。

祝春时下意识看了眼泻露,泻露早在俞逖倾身过去时就懂事的低下头,余光瞥见他们越来越亲密,更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祝春时脸颊微红,故意动了动肩膀想要让他下去,“哪有你这样的,说不过就耍赖。”

俞逖埋在她肩上,闷笑声从胸腔中传来,强词夺理道:“夫妻间的事,是耍赖吗?分明是闺房之乐才对。”

祝春时被他逗笑,险些撑不住倒下去,还是被他落在腰上的手掌挡住,掌中炙热的温度从腰上蔓延至身体,带着隐隐约约的酥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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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俞大人怎么是这副样子,也不怕外面知道了笑话。”

“谁会笑话?他们只会说俞大人和祝夫人伉俪情深,天作之合。”

这下祝春时不仅是脸颊,便是耳垂脖颈都要羞红了,成亲这么久以来,即便亲密的事情做过再多,但这种情浓之时的蜜语出现在床笫之外的地方,还是让她受不了。

她推了推俞逖手臂,忍俊不禁,“哪有你这样自吹自擂的。还不起开,热死了,汗都抹我身上了。”

俞逖目光瞧见她通红的耳垂,故意凑近,还没做什么就已经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栗了起来,轻飘飘落下个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吻,顺着被推开的力气往后仰去。

“这哪里是自吹自擂,分明是真心实意。”俞逖视线不曾从祝春时脸上挪开分毫,倏尔又辗转到耳垂和泛着红晕的脖颈上,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温声道:“怪我,忘了天热,我给夫人赔罪好不好?”

祝春时低头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隐隐察觉到还没离开的目光,抬眸看了过去,嗔道:“先前央你写的字还没写呢,就要赔罪,也不知我受不受得起。”

“我们春时要是都受不起,那就没有能受得起的人了,别说是几笔字了,就是手写断了都行。”原就是和她闹着玩,俞逖说完后忙挽袖磨了两下墨,提笔蘸湿,“想要写什么字?”

祝春时撑着脸看他写字,“唔,一时间想不起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我前两日读了几首白石词,便写一句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俞逖一边落笔一边笑道:“这首词,未免有些不好。”

祝春时盯着他写字,闻言点了点头,“是不太好,‘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那日也是凑巧,刚好看到这首《鹧鸪天》。”

一幅字写完,等待晾干墨迹的工夫,俞逖转头看着她,故技重施地用笔杆敲了下额头,“怎么去看白石词了?”

祝春时目光落在字上,被动作引得看了过去,注意到他眼里的丝丝忧虑,笑道:“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随手抽了本书,偏巧抽到了,翻看还没读上几首呢,就看见这首词了。虽说倾述衷肠的身份关系不同,词背后的含意也颇具悲情,但写得入心,其他的也就顾不上了。”

俞逖倒并非介意这诉衷情的女子身份,只是姜夔词多感伤,这首词个中情意也十分凄凉,若是以往他说不得还能感怀一二,但如今他却是极为不喜的。

祝春时见他因为这首词而愁眉不展,忙将纸张从他那边收了过来,又抬手去抹平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心。

“不过一首词罢了,又不是我们,怎么就愁眉了?我又不会离开,你也舍不得抛下我,是不是?”

俞逖捉住她伸过来的手,闻言轻笑,忽而又想到这两句单独拿出来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在这上面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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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红莲岁岁夜,两处沉吟各自知:出自姜夔的《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