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兰芳被打偏了脸,抬手捂住,再抬头看向泻露和祝春时的眼中喷着火,“贱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动手打我!”
她说着就要走过来将那巴掌还在泻露身上,只是被同样心焦的陈太太拦下。
“大奶奶,这巴掌是教训你出言不逊。”不等万老爷说话,祝春时便好整以暇道,“我夫君在你们万家的船上落水昏迷,不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万家的罪都逃不掉;如今你们万家的姑娘又出现在他的房里,他来这里更衣,你们家的姑娘来这里是做什么?一切真相都还不得而知,大奶奶的嘴就不干不净,这是你们万家的教养,还是有着举人之名的何家规矩?”
见何兰芳仍旧不服,祝春时直视她,“既然你娘家和夫家的教养规矩不好,那就由我来教教你,大奶奶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就别怪我的丫鬟不客气。”
别说何兰芳了,就是陈太太一时也被这样子的祝春时震住,婆媳两个看着她,半晌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我素来待人好性,却不代表会任由别人欺负到头上来。”祝春时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末了最后落在怜愫两人身上,一字一句的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诸位最好自己心里有个数。”
万老爷察觉到她言下之意,也笑呵呵的看着怜愫,“夫人说得对。怜姐儿,你来说发生了什么。”
平明看了眼祝春时,得了示意才上前去把两人身上的布条和薄被解开。二人身上的衣着却不是方才的红裙,而是套素色衣裙,只是此时上衣滑落到肩上,露出白皙肌肤,发丝也散乱不堪,看着就很是可怜。
被捆绑了半日后终于松开,怜姐儿忍不住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眼泪簌簌而落,咬唇道:“我和愫姐儿从酒宴上退下后,原本想要更衣去太太那边,但没想到刚出屋子,就听见这边有声响,我和愫姐儿就多走了两步,没想到居然是大人......”
她说着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眼泪落得像珠子似的接连不断,以袖捂口说不下去了。
愫姐儿吸了吸鼻子,接过来话,“酒宴之上,俞大人义正言辞的拒绝 了我们姐妹的倾慕之心,只说满心都在夫人身上。”她看了眼祝春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喜非喜,难以辨认,“我们姐妹自知蒲柳,不敢和夫人相争,也不愿继续纠缠失了名节,便只好收敛心思退下。可不曾想到,原来俞大人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罢了!”
众人哗然,有的只觉俞逖不是那种人,有的却觉得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寇明旭听到这里,也有些怀疑的看向俞逖。
“他见着我们姐妹二人就要上前来攀谈,我们急着去见太太,又想到酒宴之上的事情,只觉得已经很对不起夫人了,故而只想离开。”愫姐儿抬手抹了眼泪,细声细气的道:“可俞大人却拦着我们不让走,我和姐姐只觉得从前看错了人,满心难过之下更是只想避开,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俞大人靠近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时就落了水。”
怜姐儿此时恢复过来,对着祝春时磕头哽咽道:“夫人,我们虽然是弱女子,但也有骨气,从前种种是我们姐妹俩识人不明的过错,我们认;只是这段时间看着夫人行事,不敢也不愿意欺瞒夫人。还望夫人明鉴,大人落水实在是与我们姐妹二人无关!”
祝春时淡淡哦了声,让周围那些打算看好戏的人都不由得惊讶,这是一点都不吃醋?
“连江,”祝春时握着俞逖的手微微用力,俞逖手指轻抠了两下,她面上表情险些没端住,“方才是你把大人救起来的,那也是你一直跟着大人的?”
连江点头。
“怜姑娘姐妹出现的时候,你在大人身边吗,可是像她说的那样?”
“回夫人的话,怜姑娘的话简直是信口雌黄。大人醉酒不支,小的就跟随大人出来休息更衣,顺便还叫了个小哥拿了壶茶水。”连江说着指了指桌面上还留着的茶壶,“之后大人就说不太舒服睡下了。酒席之上鱼龙混杂,而且还有怜愫两位姑娘自荐枕席,小的不敢离开半步,怕被什么人摸进来。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大人起身后察觉状态越来越不好,便让小的扶着出去吹吹风,这个时候两位姑娘就突然跑了过来。”
连江冷笑起来,看向怜愫的脸色越发厌烦不耐,“愫姑娘说什么大人拦着不让走,可那时大人体力不支,全靠小的搀扶才能走动,他哪里来的力气拦着你们?分明是你们两个跑上前来拦着我们!大人不欲纠缠,便想就此离开,但没想到你们二人纠缠不放,嘴里也说些不干不净的浑话,结果我们大人脚下不防,也是小的疏忽,就掉进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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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我家大人昏迷,你们二人还在这里污蔑他的名声,简直卑鄙无耻!”
祝春时听了这席话,看向对面脸色不变的万老爷,有条不紊道:“万老爷,可听清楚了?”
万老爷看一眼梨花带雨的怜愫,又看向义愤填膺的连江,恍然大悟般:“这位小哥原是大人身边的长随,自然是向着大人说话的。她们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才貌双全,何愁没有好亲事?怎么会不惜用自己的清白来污蔑别人,只为了攀附做妾呢,这可说不通啊。”
其余旁观的人也小声议论起来。
祝春时笑了笑,“自己虽然不会,但耐不住有人威逼利诱,财帛财势动人心,万老爷应该比我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陈太太插嘴道:“夫人容妾说一句话,夫人也是女子,应当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她们乃是我娘家那边的,论起财富来,虽然比不得万家,却也不差什么。从前多少好人家的郎君想要求娶做正妻都没应,如今不过是来远安做客一趟就出了这桩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陈太太笑盈盈的看向祝春时,“夫人方才的话,妾身也听明白了,无非是不相信俞大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妾身是过来人,在场的诸位太太也是过来人,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没什么做得出来做不出来的,只看他们想不想而已。如今怜姐儿言之凿凿,这位小哥的话也有几分可信,但还是那句话,这世上哪个好姑娘会愿意为了做妾而以自身清白做赌注呢?”
“便是怜姐儿糊涂做了傻事,那愫姐儿呢?总不能她们两姐妹都在同一时间对着同一个人糊涂得做了同一件事吧?”
似乎是觉得祝春时辩无可辩,陈太太脸上的笑意也比一开始要盛些,“夫人您说是不是?”
怜姐儿愫姐儿听见这话,连忙求情道:“求夫人明鉴,我们姐妹绝不敢有胁迫之心,方才的话句句属实啊!”
祝春时毫不在意二女的哀求,她的目光落在陈太太的脸上,又落在万家其余众人的身上,一一看过后,才用空着的那只手点了点怜姐儿二人所在的位置。
“陈太太,你说她们是你娘家的姑娘?”她摇头笑起来,“这话从来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连和你多年交好的楼太太等人都不认识她们,究竟是不是,我想你比我清楚。不过我原本心里还不确定,如今却是知道了。”
“简直荒谬!”祝春时指着衣衫不整浑身狼狈的怜姐儿两人,“若真是你的外甥女,进来这么久怎么不见你上前去把人扶起来,或者给她们一件衣裳蔽体?便是你和万老爷年纪大了,想不到这里,那你们家的大奶奶、三奶奶、七姑娘、八姑娘,难道通通没有想到?连丫鬟婆子也都视而不见,没一个人站出来给她们遮掩一下,这就是对你娘家姑娘的态度?”
“那陈太太可真是大度,能够接受夫家如此对待欺凌娘家外甥女,果真是一脉相承的家风。”
陈氏脸色青白,顿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