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声道:“昨日收到冷沁的千里传音,今日便会回来。原以为惨死在靠山村那些人手中的人数仅有数百,可冷沁他们到靠山村后山那弃尸之地一挖掘,却发现那里的尸骨如层层叠叠的山峦,多如繁星般难以计数。这个多月,他们挖出的尸骨已达上万具,这还是他们清点骷髅头所得的数据,或许实际数量远不止于此,只因他们并未将所有尸骨挖出,只是挖出的已然堆积如山,无处安放,所以决定先将这些运回来。”
刑部尚书闻此,惊得嘴巴大张,半晌才喃喃道:“上万具,靠山村那些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时茜放下茶盏,凝视着刑部尚书,神情凝重地说:“是啊,上万具。故而必须尽快查明这些受害者的身份,将挖出的这些尸骨与那些到顺天府报官的人进行 DNA 亲子鉴定,人证、物证确凿,让靠山村那些恶徒无从抵赖,将他们这些杀人狂魔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刑部尚书微微颔首,如释重负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然后缓声道:“萧提刑,本官及刑部所有人必将全力以赴,与你提点刑狱司紧密协作,确保此案能够水落石出。萧提刑,若是接下来你有何需求,或是需要刑部如何配合,尽管开口,切莫见外。”
时茜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向刑部尚书表达了谢意,紧接着言道:“尚书大人,本官的确有一事需要尚书大人及刑部的诸位同仁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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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闻听此言,并未感到意外,心中暗忖,我就知道,将我请来岂会只是单纯的吃吃喝喝,于是言道:“萧提刑但说无妨。”
时茜沉凝道:“去顺天府报官,称亲人失踪被害的起初仅有区区几百起,本官前往隔离之时,听闻报官人数骤增至千余人,待到本官几日前奉圣上之命彻查此案之际,报官失踪被害人数已然高达几千人。
而如今挖掘出的骷髅头竟有上万颗之多,这意味着被害之人至少上万。这些被害人的尸骸早已混杂难分,故而需要大量人手将这些人的尸骸逐一分离,然后与那些到顺天府报官的人进行 DNA 亲子鉴定,待到案件审结,也好让他们将亲人的尸骨领回,入土为安。”
刑部尚书眉头紧蹙,面露难色,道:“萧提刑,此事恐怕颇为棘手。”刑部尚书暗自思忖,给人捡拾尸骨,且不说谁能分得清哪块尸骨属于何人,但就此事而言,着实令人心生厌恶,若非捡拾的是自己亲人的尸骨,否则谁又愿意去做这等事情。
时茜朗声道:“本官深知众人对此心存忌惮,本官自己对此亦是心知肚明,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本官自身亦有所忌讳,然而本官现今身为提刑官,纵有忌讳,亦要有所作为。”
刑部尚书急忙道:“萧提刑,此事万不可行!你需身先士卒,本官甚是钦佩,然圣上早有旨意,萧提刑你贵为西周一品郡主贞瑾伯爵,故而验尸之事你万不可触碰,你只能在旁出谋划策协助。萧提刑,你若动手,那本官也只能前往圣上那里参你一本了。”
时茜嗔怪道:“尚书大人,你怎能如此啊!常言道‘吃人嘴软’,你刚刚享用了本官命人精心准备的饭菜,这嘴巴怎可如此强硬。”
刑部尚书笑道:“萧提刑,这一顿饭,可难以收买本官。言归正传,你我身为臣子,理应谨遵圣旨行事。圣上不许郡主验尸,那是为郡主着想,郡主你日后还要出阁嫁人,你若沾染了那晦气之物,那……”刑部尚书在心中暗自思忖,那还有谁敢迎娶你。更为严重的是,你若因此事嫁不出去,你祖父镇国公的阴魂怕是会索人性命吧。
时茜道:“尚书大人所言甚是,本官岂敢为此抗旨不遵。故而本官想出一计,倘若能如那醉红尘阵法游戏一般,无需亲手碰触那些尸骨,那是否便无需顾忌那诸多忌讳了。”
刑部尚书道:“萧提刑,莫非提点刑狱司此处亦有阵法游戏。”
时茜应道:“此刻尚无,若此计可行,此处自然可以有!尚书大人,醉红尘的阵法游戏乃是本官祖父所设,那让他在提点刑狱司布设一个,想必也并非难事吧!”
刑部尚书:“亦是如此。”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若是阵法游戏,无需亲手接触那些尸骨,这忌讳确实无需理会。”
时茜嫣然一笑:“如此说来,尚书大人是应允此事了。”
刑部尚书闻言,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何曾说过同意?况且你在提点刑狱司设置阵法游戏,何须我来同意?这提点刑狱司的事务,可是圣上亲自掌管的,于是赶忙说道:“萧提刑,这提点刑狱司的事乃是圣上亲自管辖,本官可做不了主。若是明日萧提刑在早朝时,向圣上奏请此事,本官自当声援,其余的本官就爱莫能助了。”
时茜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尚书大人,您可莫要妄自菲薄,这人手……”
刑部尚书连忙应道:“圣上若是批准了此事,那人手自然不成问题。萧提刑,您有所不知,许多人对醉红尘的阵法游戏垂涎三尺,早就按捺不住想要一玩为快了。
只可惜他们没有那等资格,醉红尘的阵法游戏仅在主楼才有,而主楼也只对皇族及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开放。
倘若他们得知此处也能玩阵法游戏,定然会蜂拥而至。本官到时不加以阻拦便是了。”
时茜轻皱眉头,摇头道:“那可万万使不得,若是众人皆来玩游戏,那刑部岂不成了一座空衙门?万一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刑部尚书听了这话,频频点头,应道:“对啊!不能让众人都来玩。”稍作停顿,又道:“无妨,玩阵法游戏需要支付银钱,他们手头拮据,自然不会一窝蜂地全都过来玩。”
时茜微微一笑,道:“尚书大人,提点刑狱司的这个阵法游戏与醉红尘里的阵法游戏大不相同,醉红尘的阵法游戏纯属娱乐,而提点刑狱司里的阵法游戏则是通过游戏让人协助劳作,故而到提点刑狱司玩阵法游戏无需银钱,反而还有银钱可拿。”
刑部尚书一听,脑子一转,不用银钱还有银钱拿,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岂不是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他忙道:“萧提刑,此事万万不可。再者说,这银钱从何而来啊!户部肯定不会出这笔银子。”刑部尚书在心里暗暗嘀咕,户部那些人,定然不会同意出这笔钱,户部不同意,圣上也未必有法子,况且圣上自己的万寿节开支都削减了大半,还得从私库里拿钱补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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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茜道:“户部的银子早已有了安排,所以圣上绝不会同意从户部调拨银两的,就连圣上自己的万寿节,圣上都得自掏腰包呢。本官又怎会打户部银子的主意呢。
本官深思熟虑后,决定将自己提刑官的俸禄倾囊而出,再从本官的醉红尘盈利中拿出一些,想必就足够了。”
刑部尚书霍然站起身来,朝着时茜深深一鞠躬,道:“郡主您这是既出钱又出力,本官实在是钦佩至极。”
时茜道:“尚书大人,切莫如此言语。本官之所以如此行事,只因本官孤身一人,花费无多,况且除了提刑官的俸禄,我还有一品郡主的俸禄,还有醉红尘及伯爵府田庄的收益,这些钱财足够我开销了,拿出这么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本官与尚书大人您一样,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
时茜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目光专注地看着凤显霖送别刑部尚书离去的身影。待他们的背影消失后,时茜轻轻转过身,迈步走进屋内。
“夏禾、映日,你们辛苦了,快去用膳吧。这里就让嬷嬷来收拾。”时茜关切地说道。
夏禾和映日一边继续手中的活计,一边回答:“女公子(萧提刑),不碍事的,这里马上就收拾好了。我们的饭菜嬷嬷们已经留出,放在锅中保温着,晚些时候再吃也无妨。”
时茜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夏禾抢先开口:“女公子,您刚刚用过膳食,不妨在院中溜达两圈。等我们用过饭后,就回来伺候您午休。”
时茜看着即将完成收拾工作的夏禾和映日,点头应道:“好吧,那我先出去转转。”说罢,时茜便离开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