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谷
数千年前,日月神宗始祖从圣教走出,开创日月神宗,那一位前辈雄才大略,神功独步天下,数百年时间就将日月神宗推向鼎盛,号令魔教,震慑天下,如今却因为前些时日屠明决意派遣教中精锐力量出谷,欲趁摩尼教与正道四大派火并之时火中取栗,只是没想到此去竟葬送了日月神宗数千年根基,此行北上教中精锐或死或降,原本清冷了一段时间的残月谷,今日却反倒热闹的很。
日月神宗大殿前,此刻对峙着两帮人,龙飞凤舞刻着“日月”大匾也砸落一旁,而日月神宗最后的门人都聚集在这里,背靠着大殿,往后再已没有退路,原本传承数千年的教派,此时他们的人数竟只二十余人,包括屠明、赵鹤等人都在其中,个个身上带伤,神色萎靡中带着惊恐,而在整个谷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此时他们被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围住,都穿着摩尼教服饰。
屠明深深呼吸,强自镇定心神,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说不出话,他用力吞咽了一下,用手擦拭脸上的鲜血厉嘶声厉斥:我日月神宗与你摩尼教同为圣教同门,今日竟违背圣王誓言,白云生在哪里?让他出来!
此时他的厉声斥责,却没有一位摩尼教门人回答,摩尼教教众大多面带着轻蔑,原本以屠明一身修为,不该如此狼狈,但没想到的是在摩尼教杀入谷中之前却遭了叛徒的暗算,日出时分,通天老祖带着身几名还残存的“日月神宗”弟子逃回,屠明大惊失色,立即召通天老祖密室商议,一时不察遭了通天老祖的暗算,身受重伤,还没等屠明想清楚为何通天老祖要反叛的时候,摩尼教大军杀入,虽传承许久,实力雄厚,但宗门精锐早早都北上而去,以至于难挡摩尼教大军,落得被一面倒屠杀境地,原本日月神宗有一护宗大阵,但是出了通天老祖这个叛徒,早已形同虚设。
“哼!”一声冷哼,从人群之中传来,玄武走了出来,道:我教才受了四大正道围攻,损失惨重呢!如今教主教务繁忙,哪里有时间亲自南下?
屠明失色,知道如今圣教只剩二派在中州,虽面上和善,私下里却相互出了许多小手段,此行北上派兵就是起了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之心,而如今忽听噩耗,摩尼教大军竟然在短短十日间千里南下奔袭杀入,日月神宗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实力,几乎烟消云散,而摆在眼前的形势,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玄武冷笑一声,道:屠宗主,今日不妨告诉你,白教主雄才大略,统一圣教指日可待,白教主如今已经收服上古神兵“混沌钟”,十日前在地狱谷中击溃正道四大派,四大派去了半数精锐,即便是问鼎天下就只是时间罢了,但是白教主还是认为大家同为圣教同门,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回归圣教,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说到后面,他声音中几乎是威胁的语气,屠明此时额头上都是汗珠,虽然形势明了,说是回归圣教合二为一,不就是打的彻底灭杀日月神宗数千年传承,但祖师传下来数千年基业,难道就要毁于此了吗?这个决定可不是好下的,摩尼教之人看着屠明严重犹豫神色,神色一愣,玄武忽然道:屠宗主,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接下来就交给那些年轻人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只是忽然摩尼教人群涌动,缓缓走出来数位年轻人,如众星拱月般走出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是摩尼教圣子莫与,莫与笑着道:屠宗主,你既然不肯重归圣教,那么日月神宗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屠明身子一抖,面色惨白,虽他是成名许久的人物,且论名声道行都远高于莫与,但是这十年间正魔血战,圣教分支之间斗狠之中,这位莫与出尽了风头,这位摩尼教年轻一代第一号将战,带着教中弟子杀戮,灭门无数,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手段之狠辣,简直让人可怖。
而这个人,在十年之前只是白云生名下一位几乎忘了名字的愚笨弟子,但此时却让名动天下的屠明心中跳个不停,仿佛站在他的面前,不是个人,而是嗜血的凶兽。
“你们摩尼教难道要违背圣王面前立下的誓言?今日向同门举起屠刀?遥想十年前,我日月神宗念及同门之情,也知正道才是大敌,如此倾全宗之力为你派夺下混沌钟,前些日子我听闻正道围攻摩尼教,亦是不顾闭谷之令,谴派宗门好手前去支援,今日你们却如此对待圣教同门?”
莫与轻声讥笑道:屠宗主,你我都心知肚明,十年前闭谷将我摩尼教置于众矢之的!前些日子派如此多人来我地狱谷所为何事,想必不用我来说吧?
屠明大怒,神色急切,指着白虎: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
莫与微笑着道:你什么?
残存的日月神宗之人面面相觑,站在屠明身后,却似乎不敢靠近他,但就在这个时候,莫与似乎没了耐心,露出狰狞的露出笑容:那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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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失色,只见忽然莫与袖中黑雾翻腾狂涌,闪烁着青光,将日月神宗之人都笼罩在其中,随即摩尼教大军再次动手,虽屠明道行极高,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况且是一头受伤的老虎。
压抑的情绪在每个日月神宗的之人心中升起,可怖的气息笼罩在侧,淹没了所有人,忽然,交战之中,一位日月神宗弟子再也承受不住,丢掉法宝,伏地叩首大喊:我降了,我降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战斗戛然而止,两派之人纷纷看了过去,只是两派之人神色各异,那名弟子生怕被发怒的屠明所杀,赶紧起身,冲到摩尼教大军之中,下意识的避开屠明狰狞双眸,这一开口,日月神宗的气势如决堤一般,几乎都丢下武器投降,屠明忽然长叹一口气,直到大势已去,惨笑道:罢了,罢了!
忽然间他仿佛老了许多,原本笔直的脊梁,佝偻了许多,踉踉跄跄的走入大殿之中,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残躯,他走到大殿供奉的第一代祖师前,重重的跪了下去,失魂落魄道:我日月神宗数千年基业,今日就毁在我的手上了,我无颜面对历代先人···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红色令牌,前后各印有日月二字,凄惨的跪在哪里,而他身后不远,站着许多摩尼教之人,刚刚反叛的教徒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
他孤零零的跪在开派仙人神像之前,神像带着凶戾之气,双目看着这群杀入残月谷之中的敌人,却不能一展数千年前的威风,在日月神宗最危难之际显灵,屠明紧握着手中的日月令,闭上了双眼,冰凉的令牌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一起等待着毁灭和死亡的来临。
四周寂静而无声,仿佛回荡在耳边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对毁在他手中的宗门基业,害怕死后没有颜面对历代先祖,那种慌乱,和无尽的凉意如海水一般将他淹没,他不由的颤抖,无数的目光凝望着这个人影,很是可怜和孤单,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日月令,依然很紧,很紧,他忽然记起许多年前,刚刚从师尊手中接下宗主大位之时立下的誓言,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他忽然缓缓抬起手掌,用出他全身的力气,向下砸在头顶,猩红的血液染湿他全身,他终于倒下,他在频死之际看着无数人影,呢喃道:我在下面等你··
夜风潇潇,透骨冰凉,再炙热的血液始终都要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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