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就是先前没办出半点儿人事,净顾着干那些损阴德的破事儿了。
李斯文撇了撇嘴,心里全当他这是屁话。
但因为药王先前已经有了交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不方便再做阻拦,只开口警告道:
“柴兄莫急,在这之前某还有些要交代的,希望柴兄你能理解。”
柴哲威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二郎但说无妨!”
“这第一点嘛...你也知道,孙道长他老人家如今年岁已高,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实在经受不起太大的刺激。”
“所以一会儿等某请孙道长下楼的时候,还望柴兄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切勿过于激动,免得惊吓到了孙道长。不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柴兄怕是要追悔莫及...”
柴哲威欣然点头,连连应声:“二郎尽管放心便是,此乃应有之举。”
李斯文继续说道:“其二,虽然常说医者有悬壶救世之责,但也须知生死有命的道理,若是孙先生亲自出马救治谯公也,但这结果也未必能如愿。”
“若是未能成功救醒谯公,还希望柴兄你不要记恨于心,毕竟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掌控。”
柴哲威沉默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眼神里明显流露出警告意味的李斯文,心中便已然明了——想来,药王孙思邈已经投靠了曹国公府。
那如今的形势便与往昔大不相同,再也不是随便哪个权贵就能对药王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时候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不要说以孙思邈的医术和能耐,就算投效了曹国公府,也是当之无愧的头等门客。
只要李斯文这个当家的不情愿,那除了当圣上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他们夫妻俩,从今往后无论是谁,都休想再随心所欲的指使药王做这做那了。
柴哲威轻吐一口浊气,郑重的点了点头:“请二郎放心,某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
“药王能够不计较以前的种种恩怨,全心全意的为家父治病,哪怕最终结果不如意,某也只会满心感激,绝不会有半点谋害之心!”
自始至终,李斯文都在紧紧盯着柴哲威的神情变化,仔细观察每一处细微,在确认没有丝毫异常后,这才终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继续说道:“其三,谯公如今身处长安且行动多有不便,而此处地处荒僻郊外,山岭环绕,环境恶劣,实在不太适合用来给病人进行诊治。”
“所以某希望柴兄切莫着急,起码也要等你返回长安,再带着谯公亲至汤峪,请药王加以诊治。”
柴哲威一听这话,立马被雷的不轻。
感情你不是听到了风声,特地赶过来帮药王渡过眼前难关的,而是和他们这些来求医的一样,都是冲着人家的医术,来请药王回去给人看病...
不对,李斯文这家伙不是一直吹嘘自己师从仙人,一身医术可肉白骨活死人的么,怎么还会有求于药王?
想到这里,柴哲威不禁眉头紧皱,面露疑惑。
再三犹豫后,走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二郎此话何意?为何还要特意嘱咐某,一定要带着阿耶赶到汤峪,难道某就不能请药王上门为阿耶诊治么?”
李斯文斜眼瞥了一眼马玉,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嘿嘿,这说起来还是托柴兄的福。”
“要不是因为上次在灾民营里的冲突,某又怎么可能会意识到,某们这些医者的是多么的位卑言轻。”
“若是某们上门诊治,而最后的诊治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病人家属二话不说直接拳脚相加,那时候某们这些当医生的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某后来就想啊,与其冒这样大的风险上门,倒不如让病人家属自己带着病人来求医,至少...主动权还掌握在医者手里嘛!”
柴哲威又被这话噎得不轻,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李斯文,居然会自认为是低微的医者...
还有,这该死的破事都过去多久了,你特娘的怎么还揪着不放!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私闯了军营,自己被卸了军职不说,还去刑部领了十几大板...遭受如此重罚,你竟然还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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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形势比人强,柴哲威不敢翻脸,只好面色尴尬的勉强挤出几声干笑,解释道:
“二郎切莫误会,切莫误会呀!上次实属情况特殊,扈从突然传信说家父病重,某当时心急如焚,以至于失去理智,这才一不小心冒犯了王医正。”
“而闲赋在家,闭门思过的这些天里,整夜辗转反侧,反省自身过错,如今早已痛改前非,与往昔截然不同!”
而李斯文心里却是冷笑不止,就凭你这张破嘴说出的鬼话,谁信了谁才是脑子坏掉了!
但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出半分不屑,而是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皱起眉头说道:
“柴兄才是误会呀,此地距离长安足足百里之遥,这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自是不必多说。”
“某主要担心的是孙道长年事已高,身子骨本就不比年轻人硬朗,这一路上颠簸不断,只怕孙道长会吃不消。”
“万一因此导致其身体不适,无法及时为谯公诊治病情,那才是要误了大事...”
“所以经过再三思量,某还是觉得应该让孙道长先在此地稍作歇息,养足精神,而后再到汤峪静候谯公的大驾光临呐。”
柴哲威有些为难,是既不敢强闯,又不相信李斯文所说的屁话。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一阵苍老而又沉稳的声音悠悠的从楼阁上方传来:
“柴公子无须忧虑,既然老道已经应下了为令尊诊病一事,就自然不会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