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行人纷纷跨上马背之后,孙紫苏这才微微扬起脑袋,看向身后的李斯文,疑惑问道:“你刚才说晚了,到底是什么晚了呀?”
李斯文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蜿蜒山道上那些细碎的石块,听到孙紫苏的询问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刚才听你说起,这方圆百里但凡是受过药王恩惠的农户,都会不约而同的替药王引开那些来者不善的祸端。”
“对啊,不然光凭祖父一人,怎么可能躲过这些年里进山寻他的军队。”孙紫苏点了点小脑袋,很是骄傲的扬起下巴。
“既然如此,那为何山脚下的那户人家,会毫不犹豫地告知王大虫,你家道观所处的具体位置,万一药王被捕,岂不是在恩将仇报?”
“这个嘛...当然是他们认得我呀,不然怎么可能...等等!”
孙紫苏一开始还没有回过味来,但很快便恍然大悟:“王大虫他们是前去探路的,根本就没我的身份证明,上去就问农户知不知道药王踪迹,明摆着就是来找麻烦的。”
孙紫苏秀眉微蹙,语气略带迟疑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家农户其实早就知道祖父已经搬家了的消息,所以这才特意指出了看似正确,实则错误的方向。”
李斯文点了点头:“没错,某之前没想到这点也是因为你在身边,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那家农户是认出了你的身份,这才如实告知了道观的地点。”
说着,他眼神一凝绕过拦路的树杈,接着道:
“但现在细细想来,那家农户此举,分明就是在给药王他们遮掩行踪。甚至有可能,药王他老人家当时就藏在那家农舍里!”
只可惜事与愿违,当李斯文一行人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至山脚下那处农户居所时,已经是人去楼空。
“请公子降罪!”
将屋内屋外仔仔细细搜查一通后,依旧毫无所获的王大虫终于是恍然大悟。
先前曾与自己打过照面的那对年逾古稀的夫妻,十有八九便是乔装打扮的药王,还有山上那位道士的师父!
要不然,他们跑什么跑!
就算自己一无所获,再次上门兴师问罪,他们直接回一句‘不清楚药王已经远行了’不就完了,至于抛家弃业,仓皇出逃?
等王大虫反复确定了这个事实后,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步履蹒跚的穿过那座简陋的农舍。
突然就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公子降罪!”
紧跟着王大虫一同跪下的,还有随他一行前来的一队扈从,此时他们脸上均是燥红一片,没想到是终日打雁,到头来却反被雁给啄瞎了眼!
“算了,起来吧。”李斯文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心中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的是,药王他老人家跑路跑的这么决绝果断,一点破绽都不留。
也难怪李二陛下派遣大军在山里搜了三四年的功夫,却连药王的一根毛都没捞着,这也忒谨慎了!
“你看我干什么,我翻遍了祖父和我的房间,但根本就没找到你说的留信。”
此时的孙紫苏正站在李斯文身后,双手捧着块山精饼吃的正欢,一点也看不出与家人失散的焦急。
见此,李斯文不禁啧啧称奇:“这深山老林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药王他老人家遇见什么危险?要知道这终南山里边,野兽横行,山贼更是不在少数。”
“我才不担心。”孙紫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上扬很是自信的说道:
“你以为我这几套身法是谁教的,从山上到这里差不多几百步的高度,祖父只需十来步就能跳下来,只要他不想,谁也逮不住。”
听到这话,李斯文先是一愣,旋即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他就知道这帮嘴里都是劝人相信科学的道爷,一个比一个不科学。
前有武当陈师傅八步赶蝉三步上楼,今有药王孙道长十步下山,这道家可真是藏龙卧虎,都是些能人啊。
几句玩笑后,李斯文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在这里稍作休息,等明天天亮了以后,再去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探一探消息!”
说罢,他就进门找了一处平坦干燥的床板坐下,整理起可能会用到的行李物品。
而孙紫苏跟在他身后,一屁股坐在他怀里,心无旁骛地吃着手中山精饼,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毫无关系。
第二天一早,几人回到山上道观里取了几件寻常衣物,浩浩荡荡的钻进了附近唯一一处有名在外的小镇,引镇。
“这引镇说起来,还与咱们那皇帝陛下有些许渊源。”
声音虽低,路边却有几位耳聪目明的行商竖起了耳朵,向着声源望去。
却瞧见一容貌端正的姑娘坐在高头大马上,明眸皓齿,臻首娥眉,虽是身着一袭清灰色道袍,反倒更衬其清水芙蓉的气质。
而她身后那位星眸剑眉的俊朗少年,则更不得了。
虽然面带些许稚气,但已经身材欣长,面如冠玉,虽然也是一身素衣,但一点也掩盖不住身上的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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