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又推脱了两次,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含冰殿,安儿莫名其妙地小声问孟姑姑:“都皇后了,也瞧见太后赏的东西了,怎么竟然没有跟着太后也赏赐一二?”
“穷门小户出身的人,不是没有好东西,就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赏赐。”
孟姑姑也小声教她,“最要命的是,若是她不赏赐六宫,咱们娘娘就不好越过她去往下送东西。
“陛下登基,照说六宫应该都有封赏。如今封是封了,赏赐这一条本来就留给皇后做的。
“她不做,咱们娘娘也不做,没面子的可不只是她们,还有皇上……”
安儿了然颔首。
王熙凤便瞪她两个:“有多少话不能回去再说?非在外头嘀咕,让别人听了去,多少是非!”
孟姑姑摸摸鼻子,尴尬地转开脸。
安儿却屈指数道:“和恪郡主封公主、端郡王封亲王的旨意想必这会子已经到了她们手里。
“回去就要预备好了去接公主进宫。
“明儿一大早就要起来,大家一起送太上、太后和太妃太嫔出宫;
“回来又要打包收拾,预备挪宫。
“一旦迈进承香殿,便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奴婢到时候别说跟姑姑请教这些事,只怕连话都未必得空说上两三句呢!
“——何况如儿又禁足,往外头传话的活计如今都是我和姑姑的,娘娘啊,我们几个的腿和腰都快要断了!”
王熙凤听着直笑,手帕子摔她一下:“那你还不闭上嘴歇歇!还有那么多的舌头嚼!”
果然,等到王熙凤回到承香殿正殿,大大小小的事情扑面而来。
众人立即陷入一片忙碌。
各宫其实也都差不多,大明宫反而安静下来。
因太上和太后等翌日才出宫,所以当天夜里,新帝坚持要睡在紫宸殿偏殿:
“儿臣从未有过机会服侍父皇安寝,求父皇让儿臣尽一次孝心。”
想到十几个儿子从小到大,唯有太子和曾经是幼子的肃王、慎王、逍遥王,有过跟自己同榻而眠的时候;
太上皇迟疑片刻,也就答应下来。
当夜,父子联席夜话,又哭又笑,直到三更以后才各自沉沉睡去。
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太上便有些鼻塞头重,似是有些风寒。
新帝忙要宣太医时,又被太上拦住:“不是大事,暖着些,睡一大觉就好了。
“不必不放心,为了给你母后看诊,张院判不是要跟着一起去别宫么?
“会有人照顾我的。”
新帝苦劝不听,只得叫了张院判耳提面命、再三叮嘱,必要仔细照看太上,等等。
五更开城坊,太上西南行。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离开了大明宫,慢慢朝着终南山别宫而去。
王熙凤等人送到宫门口,新帝送到城门口,便都被拦了回去:“好生坐天下,好生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