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这才反应过来:王良娣乃是太子倚重的人,盯着她的家里,既可以是替王良娣盯,更可以是在提前替太子盯!
不论这几家子会不会得意忘形,日后作奸犯科,他们刑狱司可是已经把差事提前办了——
这怎么能不算是大功一件呢?!
下属高高兴兴地提高了重视程度,巴巴地先自己掏了钱垫上,绕着弯儿找了人帮忙盯上去了。
恰好。
大明宫里,王熙凤除了继续按照之前跟太子、太子妃商定的计划,清扫布置各个大典之后东宫众人要住的地方,便是安安静静、有条不紊地开始接手大明宫的各项事务。
第一件事,自然应该是盘库盘账。
但戴权亲自过来告诉王熙凤:不要急。
周殆虽然已经没了性命之忧,但仍旧要再躺两三个月。郑烦留下的烂摊子,戴权也必要找个各方都点头的人来接手才行。
——大明宫自己还没摆明白,王熙凤若是此时接手,那就是接了个雷在怀里。
王熙凤便不着急盘库,只是熟悉各局司的规矩章程和行事规则,又叫了六尚的人来仔细问话,观察她们各人的秉性。
最多的,便是天天让景黎往掖庭跑,将各处宫人的履历反复查阅,再行印证,添添减减,竟然帮着掖庭增删起了底档。
吴危很不爽。
但是修正好了的簿册还到他手里的时候,吴危也沉默了下去。
恰好戴权走来,从他手里拿了簿册去看,只见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细细地在原文上朱笔修订,甚至偶尔还会极不客气地写一行批注:
出这种差错,当杖责!
戴权呵呵轻笑,把簿册还给吴危,意味深长地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承香殿以后必出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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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意图谋逆之事,我真的不知道……”吴危试图挽回。
戴权抬手止住他的话,轻轻叹了口气,道:“吴危,你们四个是皇上赐名,多大的荣耀,就不用我来解释了。
“跟着陛下风雨到今天,你们三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何况还都是听命行事的人。
“只要前头不曾对不住陛下,如今没有坏了良心藏了私,我又还活着,必定会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你两个师兄心太大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屑于争抢,不是因为心不大,而是因为看不上他们手段粗劣。
“至于你说他二人谋逆你不知情……
“他们应该是以为你不知情的,因为他们没叫着你一起,否则这宫中作乱的规模远不仅此。
“但实际上你知不知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殆的徒弟助了王良娣一臂之力,而她救了陛下和我。
“你师兄们自高自大筹谋的大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一个女子搅和了。
“这个女子如今已经表示了,并看不上你的差事。”
戴权点了点那一小摞簿册,“所以,我信不信、陛下信不信、太子信不信,暂时都没有什么打紧。
“打紧的是,若这位王良娣以一己之力,修订完了所有的宫人簿册,你的差事,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别说你是谋逆之人的至交好友,你就是那日救驾之人,只怕也是要洗干净脚丫子让位走人的。
“好好想想吧,想想以后的活路到底应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