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传话不让带太多的人来,所以奴才们都是孤身前来。
“太医院所在地方偏远,奴才早年间为了替陛下拦住惊马伤过腿,走不快。何况还得跟太子妃娘娘回话,怕是走这一趟会误事。
“还请良娣委派旁人罢。”
太子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高台之下,站在最前面的这位副总管内侍。
她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的面前直接拒绝替自己办差。
她更想看看,王熙凤会怎么处置这样公然不给东宫面子的奴才。
“哎哟,伤过腿,还是为陛下伤的。啧啧啧。”王熙凤大惊小怪,笑容甜腻,“周殆啊,不是我当着你的面儿说你师父的坏话。
“他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这位郑副总管是他大徒弟罢?
“都说功高莫过于救驾!别人我不知道,四王八公,北静王爷如今稳稳当当地袭着王爵,而不是像东、西二位成了国公,就因为当年他们家功高,救过驾!
“戴内相不能因为这是他徒弟,就这么埋了人家的功劳不说,还逼着人家继续留在宫中替他操劳!
“他又不止这位郑内侍一个徒弟!
“这等劳苦功高之人,就该赐金,放归,让人家衣锦还乡去好好养老么!”
转身笑眯眯地看着太子妃,盈盈屈膝,“娘娘,您说,妾身这想头,对不对?”
太子妃含蓄地缓缓颔首:“很是。”
王熙凤笑吟吟地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郑烦:“郑副总管既然腿脚不好,便先回去歇着吧。
“钱罡,你是周殆昨儿拨给我跑腿的,如今我遣你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太医来,你不会也伤了腿,动不了了吧?”
钱罡只觉得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偷偷抬头去看周殆。
只见他师父的手在身侧轻轻一挥。
知道师父已经准了,忙出列,撩袍跪倒,磕头在地,怦然有声:“奴才这就去!”
说完,又磕个头,听得上头传来王熙凤一声“去吧”,这才赶紧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郑烦的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王熙凤,一言不发。
“郑副总管,怎么,我让你回去歇着,还得罪你了?你这一脸的倔强,是做给我看的,还是做给太子妃看的,还是,做给东宫看的?”
王熙凤笑眯眯,“周殆,你替我跟你师父说一声,就说我这个人,给脸不要脸,他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老人家手下的人,我用不动,也用不起,也用不着了。
“往后呢,我自己在内侍省挑奴才,调理好了,再送到太子妃娘娘跟前服侍。
“不然的话,让人家说出来一句奴大欺主,我这脑袋,怕就保不住了呢!”
说到这里,慢慢地向着自己的身侧,伸出了手。
紧跟着她的安儿,低着头弯着腰,双手高举,恭恭敬敬地把那条丈二的皮鞭奉了上来。
“郑副总管,你既不应声,也不遵令,就这么人高马大的站在这里,是打算威胁我,还是威胁太子妃,亦或者,是想要给我们整个东宫女眷,一点颜色看看?”
王熙凤的手已经抓住了皮鞭的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