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帝回来一坐下,便命传了张院判和李万安过来。
——李万安躲在屏风之后,张院判则在阶前回话。
“朕看当时你回话十分犹豫,当着皇后和太子,朕没理你。现在你跟朕说实话,皇后的病,到底怎么样?”升平帝伸手接过戴权呈上来的脉案,看了一眼,放在一边。
张院判早就站不住,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下了,脸上汗出如浆:“求陛下恕臣欺君之罪!
“皇后娘娘……早先只是食物冲克,引致些微中毒。慢慢调养,祛除毒素,也就是了。
“可娘娘自己忧心如焚,勉强醒来,还吐了那口血。
“臣仔细闻过,那血不仅腥,且苦,且酸。虽然毒素也跟着吐出了七成,可如今五脏受损,底子亏得厉害!
“这等调理,只怕就不是三五年能成的了!
“臣,臣无能……”
升平帝的眉梢顿时高高挑起:“你的意思,是她体内的毒素被强行凝聚在了一起,然后随着那口血吐出来了?”
“是。”张院判又疑惑,“只是臣先前开出来的药和行的针灸,都达不到这个效果,也不知是昭阳殿寻得了什么样的高人偏方。”
高人,偏方。
想到虽然自己命人将昭阳殿团团围住,但也只能围在了殿外。
而王氏刚才说,进了殿门,发现唯有一个守门的小宫女,一路进去竟没人阻拦……
尤其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心腹海氏,不仅放了话把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排除在面见皇后之外,这又是为何……
升平帝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戴权:“查。”
戴权也不做声,只躬身一礼,直起身来走了出去。
“事已至此,皇后的身体,你尽力吧。”升平帝叹息一声,疲惫地摆了摆手,让张院判退下。
张院判奓着胆子抬头看皇帝:“陛下这几日也身体不适,可要微臣替您也请个脉?”
“不必了。朕就是累的。宫里朝上的,少闹些幺蛾子,朕就没事儿!”升平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赶他走。
张院判低头退了出去。
殿中除了升平帝本人,几个站的远远的御前侍卫,便只剩了屏风后面的李万安。
李万安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在升平帝旁边,恭敬长揖。
“你看看脉案。”升平帝指了指他刚才随手放在一侧的册子。
李万安欠身答应,捡了起来,仔细看过,眉心紧缩:“若是照着先前的那个方子,皇后娘娘再昏睡三天便能醒来,然后半年左右。
“可看着这个脉案,只怕张院判是要给娘娘进补,这样一来,两药相冲,只怕两三个月就撑不住了。”
“你能看出来皇后是如何强行迫出毒素的么?”升平帝直直地看着李万安。
李万安没有看他,垂首半晌,才缓缓摇头:“臣这个方子并非自己首创,乃是由古方修改而成。
“很难说,会不会有人针对那个古方做了解药出来,用给了皇后娘娘?”
“可那人是怎么知道该用哪个解药的呢?”升平帝目光如刀,杀气四溢,“李万安,这个药,还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