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王熙凤森然一声笑,“合着,皇后娘娘压根不是冲和恪,而是冲着我来的?
“八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自然是任由我这个养母撮弄!
“是我教了她那些话,让她在陛下面前说,好让陛下指了和恪记在我的名下,也才好谋了这个良娣之位?
“若皇后娘娘是这样想,那倒容易了!
“明儿我就去大明宫给她和陛下磕头,请他们把我这个良娣免了,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我一个字儿不多说,我带着和恪再封宫十年!”
王熙凤越说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母亲!”和恪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边,瘪着嘴,眼泪汪汪,只穿着睡裤小衣,裹着大氅,站在外头。
王熙凤心疼得红了眼圈儿,伸开双臂:“快过来!可不能冷着了!这时候闹了病,可得少吃多少好吃的呢!”
乳燕投林一般,和恪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王熙凤便使眼色让纪嬷嬷等人都退下,自己抱着和恪躲进床帐里说悄悄话。
“想来皇后是在哪里受了气了。
“年节期间,她不好罚下人,又惹不起皇上,你爹爹又忙,太子妃又养伤,人家永宁公主和忠肃亲王都在宫外过年——
“她一个出气筒都没有。正好你撞上去,所以迁怒你。”
和恪却不信这话:“谁能给皇后娘娘气受?”
“多着呢!”王熙凤叹气,“譬如我吧,你今儿上午也看见了,我两个姑姑都来了。
“你们走了,宫女内侍们也都退下。没了旁人,她们俩劝我我也得听着,数落我我也得听着,除了想要唆使我做什么事,我能顶回去不做,但被挖苦讽刺一两句,那是必然的。”
顿一顿,轻声问和恪,“墨家从台郡派人回来不容易,你真没听见皇后跟那个什么晟哥儿聊些什么?”
和恪想了想,道:“大概听见是在寒暄,问了这个问那个。嗯,好像是在让他记得要去永宁公主府拜年的时候,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
永宁公主府?
墨家是永宁公主的舅家,回京拜年的晚辈去公主府是必然的礼数,有什么好强调的?
忽然,王熙凤心中一动,又问和恪:“既然说那哥儿才十三,家里必不放心他自己回京,可说了是跟哪位叔伯一起回来的?”
和恪眨眨眼:“好像是墨家的三房大爷,皇后娘娘的一位侄儿,说是先前也中过进士的。不知怎么没在京,这回还是护送侄子,这才来了一趟。”
听着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王熙凤按下心中的一点疑惑,又哄了和恪几句,便搂着她,看着小丫头终于放下了心思,偎依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
再一次给她掖好被子、放好帐子,自己又穿上家常裙袄,披了斗篷走出来,再度叫了纪嬷嬷来,仔细盘问她这位三房的大爷和那少年的过往。
纪嬷嬷细细地回忆了半晌,忽然脸色一变,身子便是一晃。
王熙凤心里一紧,伸手扶住她,轻声问:“嬷嬷,您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和恪的事情,您放心,不论是什么,都包在我身上。”
纪嬷嬷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低声问:“哪怕是皇后娘娘的好意?”
“只要和恪不愿意,再好的好意,也是逼迫。”王熙凤笑眯眯,“我最擅长解决逼迫别人的人了。
“不管她是谁。”
纪嬷嬷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件事:宫中传言,王家老太太和王子腾原本是不打算让王熙凤入东宫、打算要替她求免选的,但是她自己非要进宫,所以王老太太才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