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捋着雪白长髯,坐在太子身边,上上下下地看了和恪半晌,赞叹不已。又对太子认真道:“这么好的孩子啊,日后可得好好替她挑女婿,万万不能凑合!”
太子含笑拱手点头:“是!侄儿记住皇伯的话了。”
升平帝还在笑着,低头问陶哥儿:“你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么?”
陶哥儿抬头看着和恪,满面依赖:“当然啦!姐姐最好了!”
“你们姐弟感情这么好,皇爷爷都要妒忌了。不然,你跟皇爷爷好,皇爷爷以后天天带着你玩,你别要姐姐了吧?”
升平帝故意哄他。
陶哥儿仰脸看看升平帝,又迟疑地看了一眼和恪。
康王在下头,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
女儿教得好管个屁用。
有本事把这个东宫那个蠢货太子妃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嫡长子,也教成这样懂事明理的模样啊!
“皇爷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跟我好,让我不理姐姐;那你就只能跟我好,以后也不能理景皇伯祖和康皇叔祖,嗯,还要加上皇祖母!”
陶哥儿小大人一般,语重心长地劝说升平帝,“您肯定做不到,对不对?他们是你的手足亲人,是你的妻子,你离开了他们,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很疼的!
“那我也一样啊。我和姐姐一起长大,姐姐喂我吃饭、给我穿衣、给我梳头、教我读书,还陪我一起玩。姐姐和我的感情,就跟您和兄弟妻子的感情一样深!
“何况,姐姐也是您的孙女,她可好、可孝顺了!您不能跟我们两个都好吗?”
说着,又迟疑起来,看一眼和恪,忍不住问,“姐姐,皇爷爷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皇爷爷一向很疼咱们俩,前天不是还说咱们俩‘手心手背都是肉’吗?”
和恪抿着嘴笑,刚想点头,却又看向升平帝。
升平帝呵呵大笑,抱着陶哥儿狠狠地亲了一口他那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真是皇爷爷的聪明乖孙!
“皇爷爷就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今年六岁,你姐姐十岁。你父亲后头再生弟妹,比你们两个会小一大截。
“到时候,你们俩便是最亲近的手足姐弟。姐姐护着你,你也要护着姐姐。好不好?”
陶哥儿不好意思地扭着身子把脸埋进了升平帝的怀里:“好。”
升平帝笑眯眯地看着下头坐着的一片宗室:“瞧见了吧?孝、悌、推己及人,这六岁的孩子,已经能做得超过许多人了。
“若是没有太子以身作则、悉心教诲,他能学成这样?
“只怕早就仗着自己是东宫唯一的嫡子、儿子,把他这个庶出的姐姐欺压到了尘土里了!
“太子这般教子有方,我天朝后继有人。
“朕,极安慰,极放心!”
所以,这样的表态,总能够堵上你们的嘴的了吧?!
一众宗室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作妖。
而康王也擦着汗,低头喝酒,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倒是墨皇后,想要说什么,偏头看了忠肃王一眼,顺便就看见了涂着厚厚一层粉、把自己化得惨白的一张脸、头上却累赘地戴了一整套红宝头面的忠肃王妃。
再看一眼正在被皇帝亲手喂了一勺蛋羹的陶哥儿,挤出个笑容:“和恪,带着哥儿下去吧,让你皇爷爷好好吃饭。”
升平帝却头也不抬地冷声道:“你不想含饴弄孙,朕很想。皇后,你今天的话多了一点,是不是也跟你小儿子一样,吃得醉了?朕要不要也赏你一碗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