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太太说,她这几年在金陵守寡,家里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全靠长兄帮衬。”
夏守忠顿了顿,轻叹道,“奴才在王家走动一圈儿,瞧着唯一一个真心实意伤心难过、眼泪不干的,也就是这位薛家太太了。”
王熙凤好奇地看着他:“你怎的知道得如此详尽?这么快就在王家铺了眼线了?”
竟然跟小六来报的消息没什么差别,这也是厉害了!
夏守忠慌忙摆手:“奴才哪里来的本事?况也没那个胆量。”
躬身道,“是薛家太太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借着薛家太太赏荷包、请传话的时候,悄悄说给奴才听的。”
王熙凤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看来小姑姑有意结好。
还行,脑子虽然不够聪明,但胜在老实。
把最后一口面条儿咽下去,若无其事地评论:“小姑姑嘴碎心软,跟在谁身边便听谁唆摆。
“若我父亲能有闲心照管她们母子,那她留在金陵自是最好。
“可惜……”
她爹娘自从回了金陵便闭门不出。所谓的“帮衬”,想必也就是逢年过节以王家的名义多送些东西过去,表达自己的“重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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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口洗手,王熙凤又问夏守忠:“我那三封信,你是给我二叔瞧了之后又放回匣子塞进包袱,还是直接交给他了?”
“奴才自是展示了封面给王大人看过后,原样放了回去。”夏守忠弯弯嘴角,“奴才瞧着,王大人的眼睛跟着那三封信转了一大圈儿。”
王熙凤叹口气,摇摇头:“夜路走多了怕遇见鬼而已。平儿都回去多久了?该说的早说完了。”
伸个懒腰,回房睡午觉:“得了,就这么着。你们赶紧吃饭去吧。”
安儿如儿垂眸跟上伺候着。
孟繁霜听得眉心拧起来,等巧莲巧桂收拾了桌子,下意识地悄声去问夏守忠:“既然没打算捎信给父母,那些礼物又没什么特别的,承徽做什么非要让你回王家一趟?”
夏守忠摇头苦笑:“我也懵着呢。别看承徽年幼,她这心思啊,我可真是半点儿都猜不透。”
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就从这个奇怪的角度,对彼此生出了三分同病相怜……不不,应该是惺惺相惜!
一切如常。
入夜。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中庭正是清辉满地,半空自是清寒圆转。
王熙凤自己在廊下摆了一小桌酒——自己藏的女儿红,加上剩下的蜂蜜花生,和耿思渺前两天做的玫瑰花馅儿的月饼。
临风赏月。
一开始孟繁霜和夏守忠还兴致勃勃地陪着,一替一声地念着古今咏月咏团圆的诗词曲赋。
一个时辰后,她熬跑了几乎所有人,只有如儿还强撑着陪着她。
而王熙凤本人,也微微有了醉意,笑嘻嘻地吩咐:
“如儿,把前儿剩的香炉、香拿出来,再预备一盏清茶,你姑娘我,我要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