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额,承徽,起身罢!都卯正三刻了呢!”安儿柔声哄她。
王熙凤娇滴滴地不肯:“你诓我!梅姐姐的琴每天卯正二刻开始!我都还没听见琴响呢!”
“您忘了?昨儿耿昭训的床污了,内坊没工夫收拾,她便住在了梅良媛屋里。
“姐儿两个好容易联席夜话。听守夜的说,西偏殿细细碎碎说到快四更才没了动静。她俩今儿想来也是起不来的呢!”
安儿含笑答着话,挂起了帐子,又哄又夸,“奴婢听见承徽刚才背诗了呢!您快起来,背给孟姑姑听去!她定会高兴起来,说不准明儿也放您的假呢!”
王熙凤倒在床上娇笑:“嗯嗯,我才背了两句。你听下两句啊——
“美人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安儿立即跟上,没口子地夸她。
太子却在窗外失笑。
这一首绝句乃是话本子的三国演义给诸葛孔明出场时用的,第三句乃是“草堂春睡足”。谁知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嘴里,竟然给改成了这样……
如儿懵懂,却开口憨憨问道:“奴婢记得,不是草堂么?”
王熙凤吃吃地笑,声音越发娇媚:“怎么?你姑娘我算不得美人?”
太子听得心中一荡,双唇轻轻一抿。
“好!就算我还没长开,算不得美人。
“那西殿的梅姐姐和耿姐姐,那可都是大美人儿了吧?
“她两个现在也还没起床,难道这‘美人春睡’,我改得不应景儿?不恰当么?”
王熙凤在屋里娇娇气气地强词夺理。
太子在窗外听得越发心旌摇曳,脚下站不住,让人瞧见又不体面,索性赶紧走开。
绕过正殿后头,太子想了想刚才王熙凤的话,终究没忍住,转脚去了西偏殿。
他从后门进去,自是没人敢拦,一路畅通便走到了寝殿门外。
小主,
恰好梅若芹手帕捂脸正在赖床,耿思渺却肚兜小衣,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满眼春光。
太子的嘴角翘起,深深看了两眼,转身离开。
庆海威胁的拂尘指了一圈儿,满西殿没有一个奴婢敢多嘴多舌,就这样,把梅若芹和耿思渺都蒙在了鼓里。
当天,内坊头一日当值的典内便被免了。
午后,太子妃传令:“顾良媛照看和恪,一个偏殿不够住。索性挪了宜春宫正殿罢,将西偏殿空出来,让和恪一个人住着,也宽敞些。
“如今有了和恪在宜春宫,顾良媛怕是无暇照看耿昭训。
“便把梅良媛也挪了宜秋宫正殿,耿昭训搬去宜秋宫西殿,跟着梅良媛好好学学琴棋书画,日后也好服侍太子。”
耿思渺大喜过望,只把自己殿中的东西简单一收拾,当晚便搬了家。
可宜秋宫的正殿哪是半天便能收拾出来的?
梅若芹无法,只得做好再跟她挤一夜的准备。
谁知当晚,太子招幸耿思渺。
第二晚,换成梅若芹。
第三晚,又是耿思渺。
如是者四天之后,两宫终于全都收拾妥当。
两位良媛住进了两宫正殿,宜春宫西殿住了和恪郡主;宜秋宫西殿住了耿昭训,东殿住着王承徽。
八月初一。
太子妃在承恩殿接受除王熙凤之外的全员请安,嘴角含笑,宽和慈爱:
“真好。
“咱们东宫,今儿才终于像点儿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