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徽可明白?!”
王熙凤忙站起来欠身恭敬听了,温顺答话:“是,我明白姑姑的好意,必定铭记于心!”
待王熙凤施施然进了王老夫人的正院,却又被拦住。
大热天,王老夫人的陪房嬷嬷亲自迎候在院门口,陪笑道:
“二老爷有话,大姑娘的事儿如今已经不是内宅的事儿了,请大姑娘去书房叙话。”
王熙凤嘴角微翘:“我爹曾经说过,二叔是金陵第一明白人。这话果然不错!”
嬷嬷的表情险些裂开,忙低了头,又要亲自陪同王熙凤往前院去。
王熙凤娇笑道:“哎哟哟, 好嬷嬷!您这记性可真不怎么样!
“前院儿书房而已,我从周岁开始就在那里满地爬!
“那屋里的青砖哪一块有暗纹缝子、书架子哪一格儿能藏信、窗外的树上哪个杈子有鸟窝,只怕二叔还没我清楚呢!
“这可是我家!
“我还用得着别人指路?!”
老嬷嬷低着头弯下腰,闭上了眼,嘴里只会称是。
等王熙凤拉着平儿的手轻快地消失在往前院的小路上,老嬷嬷抬起头来,满面惊惧,一头冷汗。
急急忙忙往回跑,大步进了正房,惊恐地看着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愤之中的王老夫人,结结巴巴:
“大姑娘……大姑娘说,这是她的家……书房而已,二老爷都没她熟悉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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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夫人定定地看着老嬷嬷,半晌,才喃喃了一声:“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老嬷嬷热泪盈眶,举袖掩住了脸,呜咽起来:“不怪大姑娘……
“这宅子,原就是老太爷传给大老爷的……她才是正经小主子……”
王老夫人木然,颤抖着手去够旁边高几上的茶碗,摸到了、捏住了,却猛地举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可她就这么着跟我们装了五年的傻!
“她一个八岁的孩子,她戏弄了我和她叔叔整整五年!
“可恶!”
王老夫人声嘶力竭,狂喊不止!
老嬷嬷一边哭一边上前去跪着苦劝:“老夫人息怒,轻声些!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大姑娘已经跟贾家、跟二夫人都撕破了脸,话也说透了,咱们已经没了退路了!
“难道还真听大姑太太的话,逼死大姑娘不成!?
“那可是咱们王家如今最聪慧果决的姑娘了!
“这样的姑娘进了东宫当了娘娘,对咱们家只有好处啊!”
老嬷嬷一番话说得入情在理,可王老夫人正是盛怒,根本就听不进去,咬牙切齿,低声厉喝:
“就让她忽染重疾!
“只要她这回进不了宫,接下来可有三年呢!
“若是三年的时间我还不能让她乖乖听话,那我这一把年纪,也白活了!”
老嬷嬷放声大哭:“老夫人三思啊!
“大房一个哥儿已经废了,唯有这个姐儿,是大老爷的全部希望!
“您若真的再断了她的前程,那不是要大老爷的命吗?
“那可是您的长子,您疼了他一辈子啊!”
王老夫人神情冰冷:“他的命,五年前就该交出来了!
“就因为他不肯死,到今天还苟延残喘,这才让咱们在京城的日子,举步维艰!”
老嬷嬷惊恐伸手,狠狠地堵住了自己的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老夫人,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