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显纯完成接防乾清宫护卫后不久,离皇城不远的三位内阁大学士与英国公前后脚赶了过来。
四人进入昭仁殿后,看着跪在朱常洛床前哭泣的王安以及一脸凝重的皇太孙,再望向龙床上毫无血色的朱常洛,便马上明白新皇帝又驾崩了。
于是乎,四人纷纷跪倒在地,一脸悲恸地高声大哭,“陛下,臣等有罪,臣等有罪啊……”
看着眼前眼泪直流、嚎啕不断的四人,朱由校不得不跟着假模假样地一起眼泪鼻涕直流了一会儿。
没办法,床前孝子无泪,会遭百官弹劾大不孝的。
现在羽翼未满的他,可暂时招惹不起那群清流嘴炮!
待众人哭声变小后,朱由校看向傻愣愣着跪在地上的王安,“王公公,给诸位卿家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王安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鼻涕后,跪拜道:“是,殿下!”
接着,转身面向四位重臣,开始了他的叙述,“昨儿午时,皇爷服下鸿胪寺丞呈献的红丸后,感觉龙体好了些,便通知李可灼再进献一颗。申时,皇爷服下第二颗后,直到晚上亥时仍不见醒转,杂家怕皇爷出事,只好一直守在床前。
快到卯时,杂家见皇爷仍未醒来,斗胆用手探了下皇爷的鼻息,发现已无呼吸,便赶忙去弘德殿通知了殿下!”
说完,王安转过身来,跪向朱常洛的遗体,痛心疾首地大声哭诉,“皇爷,都怪老奴没有及时发现,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说完,额头用力地不断磕在硬邦邦的金砖之上。
看着王安自残似的动作,朱由校朝王承恩使了个眼色后,低声劝慰道:“王公公,父皇走得安详,也少遭了不少罪,你不必如此跟自己过不去,承恩,赶紧扶住王公公!”
待王承恩止住不断磕头的王安,朱由校朝方从哲四人问道:“诸位卿家,现在该如何?”
韩爌刚接下调查崔文升乱开大黄之事,没想到皇帝服用完红丸就驾崩了。
面对这么个不听劝告,而又任性妄为的皇帝,韩爌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面对皇太孙的问话,作为四人中地位最低的他,他又不得不装作语气悲愤地率先开口,“禀殿下,臣以为,当即刻捉拿李可灼,调查他到底受何人指使!”
方从哲赶忙附和道:“殿下,老臣附议!”
刘一燝与张维贤两人,也连忙附议。
王安还未等朱由校表态,就朝他大声跪求道:“殿下,请为皇爷报仇!”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朱由校心想除了王安或许有一点真情外,其他人又能有几个是真心的呢?走流程罢了。
或许,又都是为了快速洗清各自身上的嫌疑吧……
但这消极的些话,朱由校只能藏在心底。
虽然内心觉得这些人太假,但表面上,朱由校却是咬牙切齿,“孤记得一个月前,孤的父皇是如何如何的意气风发,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不到,身体就垮了,再半个月,孤的父皇就没了...…”
抹了抹脸上不断溢出的泪水,朱由校接着道:“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孤不相信一个月前好端端的父皇,怎么就突然驾崩了!”
说完,一脸愤恨地朝跪在外围的魏朝命令道:“魏朝,命锦衣卫马上缉拿李可灼、崔文升、陈玺等人,全部打入诏狱严加审问。告诉骆思恭,若是查不到孤的杀父仇人,孤灭他,还有你全家!”
魏朝被朱由校杀气腾腾的话给吓得不轻,赶忙跪下答道:“是,殿下,奴婢遵旨!”
说完,抹了抹额头上不断涌出来的冷汗,赶忙起身朝宫门外跑去。
本还想着交由三法司会审的刘一燝与韩爌,见皇太孙语气如此决绝,立时止住了劝谏的冲动。
万一惹恼了正处于极端愤怒状态下的皇太孙,说不定会被他误认为自己等人就是幕后黑手,那就呵呵了。
愤怒的少年郎,可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关键这个少年郎,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大明新主宰。
朱由校见没人出来阻止,睥睨了眼众人,“父皇留有遗诏,令孤继承大统,内阁拟旨,着礼部议定孤登基之日!”
“是,殿下,臣等遵旨!”方从哲、刘一燝与韩爌三人一同回道。